首位建中盲生 逾十人當他的眼睛

陳鵬安,重度的「白手杖」視障生,從小到大都是班上第一名,也是國小和國中畢業典禮的市長獎得主。正常人眼睛一轉,一百八十度視野都在掌控中,但先天視網膜病變、視野極度狹小(俗稱「隧道盲」)的陳鵬安,即使藉助眼鏡,在一片漆黑中,也只看得到左右各約一粒米大小的範圍。

他的雙眼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建國中學創校以來,卻第一次接受像他這樣的視障生,讓他看到了未來。

「不管是學校老師、啟明體系的視障巡迴輔導老師、教育局的鑑安輔(特殊學生的鑑定安置與輔導)老師,每一個人都認為,鵬安應該進建中!」從明德國中時代就開始協助鵬安的建中資源教室教師助理員兼志工吳媽媽表示。

這樣的共識,一開始引起許多疑慮。

建中以前收過弱視生,只要提供「放大」設備、延長考試時間,基本上不需要太多協助。然而,一位以「點字」(用六個點打出所有中英文)和「報讀」(念出聲音讓他聽)為主要學習方式的重度視障者,需要的設備、輔具、特殊軟體、特殊教材數量驚人,「建中有能力提供嗎?」這是資源教室老師范成芳的擔憂。

一個資優視障生,是自己的努力,也靠眾多機緣和助力;因為沒有先例,鵬安幾乎是台灣視障教育的「探路先鋒」。

一般視障生只要還有一絲視力,都不願意學盲人點字,然而對鵬安來說,用「摸」的確比用「看」快多了。曾得到全國身心障礙鋼琴比賽少年組第三名的他,憑著觸覺靈敏的指尖,很快就進入「六點世界」;一般課本由教育局提供點字紙本,講義或考卷則跟老師拿電子檔,利用「導盲鼠」軟體轉成點字檔,然後用USB外接「點字觸摸顯示器」來摸。

高二分組時,難題又來了。

鵬安數理優異大家都知道,問題是高中數理符號多而複雜,國內從沒「點字」盲生挑戰過。在導師林信安鼓勵下,鵬安勇敢選二類組(理工),但隨之而來的困難立刻令大家傻眼。

「建中老師都很拚,高一還會照課本教,高二就統統改用自己編的講義,」鵬安媽媽陳淑鈴解釋,每頁講義裡有一堆無法用點字表示的符號,這些坑坑洞洞,就成為鵬安無法跨越的障礙。

「他就像一塊海綿,給多少吸收多少,」從小看著鵬安長大、還特別跟來建中當志工的靜儀媽媽說,不做(教材)給他,怕他失去學習的機會;全部做給他,又怕他念得太累。范老師也一再叮嚀孩子,「你想學,我們一定做給你,但你不要有壓力,念不完沒關係。」

喜歡《哆啦A夢》的鵬安,希望自己像小叮噹一樣,變出許多未來新產品,像是改善他從小慣用、卻被bug(當機)得很無奈的「導盲鼠」,以及Jaws(螢幕閱讀)、NVDA(螢幕報讀)等各種視障軟體。他要把自己跌跌撞撞走過的學習路,變成一條大道,讓更多像他一樣的孩子,大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