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局勢的變與不變

5月7日，阿拉伯聯盟外長會議在開羅舉行，同意重新讓敘利亞加入。敘利亞是在2011年11月因鎮壓「阿拉伯之春」民主運動，被逐出阿拉伯聯盟，在被孤立了將近12年後，重新被迎回阿拉伯聯盟。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的阿拉伯之春，就像一頁沒有翻過去的歷史，一切又回到原點。

這個結局讓人苦笑。可是中東真的什麼都沒變嗎? 也不盡然。至少一個明顯的改變就擺在面前：美國並不樂見敘利亞重返阿拉伯聯盟，但完全阻止不了。美國在中東的影響力已經開始衰退。

小阿塞德背後是伊朗和俄國，在沙烏地與伊朗關係緊張的時候，阿拉伯國家自然不會接納敘利亞重返阿拉伯聯盟。但現今沙國與伊朗已開始和解，聯盟重新接納敘國乃變得水到渠成。因為敘利亞終究是阿拉伯人，聯盟透過和敘利亞和解，多少也可把她從波斯人身邊拉回來一點。

這個政策美國在阿拉伯之春爆發前也用過。美國當時透過秘密外交，跟敘利亞接觸已兩年，希望能把小阿塞德從伊朗身邊拉過來。可是當外交略見成效之際，卻爆發阿拉伯之春，打亂了一盤棋。

美國希望小阿塞德可以自己進行改革，這樣美國就可既支持民主運動又不必制裁敘利亞。可惜小阿塞德受制於軍方保守勢力，常常早上剛宣布改革，下午卻又撤回並進行鎮壓。美國等了一段時間確認敘利亞不可能改革了，這才對敘國制裁，並建議阿拉伯聯盟逐出敘利亞。

可是12年的外交孤立與敘利亞內戰，除造成大批死傷與1400萬人顛沛流離之外，小阿塞德依然屹立不搖。更糟糕的是國際對敘國的經濟制裁逼著大馬士革走上製毒販毒之路。敘利亞製造或縱容的毒品「芬乃他林」，市場規模估計有34億美元之多，讓各國深為所苦，禁不勝禁。半島電視台說，毒品已搖身一變成為敘國要求重返阿拉伯聯盟的談判籌碼。亦即不是阿拉伯國家以重返聯盟交換敘國打擊販毒，而是敘國以打擊販毒交換讓她重返聯盟。這真是很大的諷刺。

除毒品問題外，各國還希望跟敘利亞談難民問題。若中東情勢回穩，難民是否可返鄉？可是有些難民表示，在不能確保安全之前不願意返鄉。這該怎麼辦？ 敘利亞內部還有一些地區控制在反抗軍手裡。阿拉伯聯盟與敘國和解，這些地區又該歸誰？於是我們發現，只要國際上開始和解，總有一些過去攜手戰鬥的夥伴會被丟在半路上。庫德族是這樣，難民也有可能是這樣。

阿拉伯聯盟最早和敘利亞接觸的是阿聯與巴林，結果被川普出手喊停。但今天情勢已變，美沙關係漸淡，沙烏地想走自已的路，與埃及在背後共同推動重納敘利亞，美國對此已無力阻止。沙烏地官員說沙國願意跟各方勢力交往，但無意在外交上積極造局，主動出擊。這句話的意思是，如今沙國不會像當初積極介入葉門內戰那樣，充滿企圖心。可是就算沙國不想造局，敘利亞重返阿拉伯聯盟的新局已成。新舞台上哪些國家會登場唱戲，成為未來關注的重點。（作者為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