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訪台才是理性決定

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的亞洲之行啟程了。正如預期，中國大陸宣布了一連串軍事演習計畫，美國雷根號航母戰鬥群則往台海方向移動，形勢劍拔弩張。如果繼續升溫，不排除出現「第四次台海危機」。幸而裴洛西公布的最新行程不含台灣，取消「暫定」的訪台行程，讓大家鬆了口氣。政治人物須講誠信，如果行程取消最後卻突襲式訪台，那後果將比正式安排還要嚴重。

裴洛西此行原本算「渡假行程」，在國會休會期間到自己關切的國家或地區訪問無可厚非。裴洛西本人已將立場講清楚：支持台灣，「但沒人說要支持台獨」。這中規中矩的答案原不應讓形勢搞得如此緊張。

然而美國對華鷹派氣勢太盛，已在討論「一中政策」過時的問題。被中國視為「第三號人物」的裴洛西訪台就成為「一中政策」動搖的指標。對中國來說，美國既然想測試中國底線，中國就必須明確畫出紅線。這使裴洛西的亞洲行從「渡假行程」變成中美競爭下的賽局。

賽局理論曾提出「膽小鬼賽局」的理論模型，模擬美國年輕人玩命開車對衝的遊戲。如果自己先轉彎而對方沒有，自己就會被恥笑為「膽小鬼」，如果都轉彎就是和局，如果都不轉彎，那就同歸於盡。問題的關鍵是，相不相信對方是玩真的。

中美形勢陷入緊張就是雙方為強調「自己是玩真的」而不斷加碼的結果。任何賽局只要賭注加大，本質就會改變。大陸國防部強調「中國軍隊絕不會坐視不管」的話一出，就等於all in。如果說到做不到，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將難以面對國人。

美國同樣不斷加碼。先稱不能讓中國對美國議員的行程「握有否決權」，接著前國務卿蓬佩奧喊話「我和你一起去」，到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強調：「如果不去台灣，就等於讓中國勝利。」話講到這地步，也算all in了。

這是將美國霸權地位壓上牌桌，暗示裴洛西如果不去台灣，全世界都將看小美國。美國眾議院議長想訪問台灣卻去不成，豈不表示中國的「國家權力」比美國還大？鷹派還宣稱中國只是虛張聲勢，讓裴洛西想不訪台都難。

但事實並非如此。共和黨的力挺其實是穿裴洛西小鞋。民主黨是執政黨，如果民主黨的議長訪台而造成衝突就是處置不當，如果不訪台就可描繪成讓中國勝利的「膽小鬼」。年底期中選舉將屆，民主黨候選人如何戴得起這帽子？

「膽小鬼賽局」的最優解是讓步，除了對方也讓步而成為和局機會，更重要的是避免了同歸於盡的命運。裴洛西取消訪台雖算讓步，但避免台海危機，以及兩軍過於接近擦槍走火，或形勢螺旋升高的戰爭風險，算是負責任且合乎理性的決定。

這也表示，美國政府相信中國對「一個中國」的堅持是玩真的。對台灣喜歡講狠話，認為中共只是虛張聲勢的政客或名嘴來說，也到了該深思是不是還要那麼幼稚的時候了。（作者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