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內20多人慘遭殺害！地表最危險工作：剛果民主共和國的「大猩猩守護者」

2月22日，聯合國車隊在中非剛果民主共和國東部遇襲，義大利駐剛果大使阿塔納西歐中槍身亡，隨扈及駕駛也不幸喪生。槍擊案發時，車隊正駛經該國東部的的維龍加國家公園內，也令世人發現，保衛國家公園山林——同時也是瀕危物種「山地大猩猩」的家園——恐怕是全世界最致命的工作之一。

光是在過去一年間，國家公園就有逾20名員工慘遭不測；就在今年1月，6名巡查員在公園周遭徒步巡邏，卻遭民兵伏擊殺害，所有死者的年紀都不到30歲，負責巡守湖泊的西萬札（Gracien Muyisa Sivanza）告訴英國廣播公司（BBC）：「相信我，一次失去這麼多年輕人，真的是非常心痛的經歷。」

全非洲最大、歷史最悠久的國家公園

維龍加國家公園（Virunga National Park）創立於1925年，是全非洲第一座國家公園，佔地逾3000平方公里也居非洲之冠。國家公園坐擁活火山、湖泊、雨林、山地等豐富生態景觀，也是山地大猩猩（mountain gorilla）、㺢㹢狓（okapi）等珍稀物種的家園，在1979年列入聯合國世界自然遺產。

無奈的是，公園豐饒的自然資源，卻也是保育區淪為危險地帶的源頭——剛果民主共和國（DR Congo）是非洲第二大國，面積相當於整片西歐地區，鑽石、石油、鈷、銅等礦產的藏量都位居世界前茅，卻又為這塊內戰經年的土地埋下衝突因子，維龍加國家公園同樣難以倖免。

對於生活在國家公園區域內的200萬人而言，國家公園劃設範圍內無法開發，形同斷絕他們的生計，每日生活費不足1.5美元（新台幣約42元），只能鋌而走險——估計至少有十數個武裝民兵組織覬覦公園資源，靠著盜獵動物、伐木製造燃料牟取錢財，也使巡邏員這份工作成了生死交關的高風險職業。

守望公園的王子

維龍加國家公園的督導人德梅羅德（Emmanuel de Merode），在北非出生、在肯亞成長，他擁有比利時王室血統，但並未使用王子頭銜。儘管他如今已在剛果居住近30年，卻仍難以忘懷初次來到這裡的光景：「我在坎帕拉（Kampala，烏干達首都）買了一輛摩托車，騎車穿越邊境進入剛果——我立刻對公園廣袤、不可思議的美景深深震懾。」

而雖然德梅羅德手下的800多名巡查員日復一日面臨著性命風險，他本人也曾在2014年疑似因反對在公園開發石油而遇襲，胸腹中槍受傷，但他的口吻依然柔和而鎮靜。

「你必須接受（風險）存在，國家公園是剛果的一部分，而這個國家近代史的大多數時間中，都深受內戰蹂躪......我們遭遇過巨大的痛苦，但與此同時，這座公園依然存續，是個了不起的成就。」

「為了維繫（保育）工作所付出的犧牲程度，永遠是最困難的，」德梅羅德說道，自己遭遇槍擊時被村民所救，「但我們的許多員工沒有那麼幸運。」每當有人因履行他賦予的職責而在公園喪命，都使德梅羅德痛苦地無法向對方的家人啟齒。

觀光財有望帶來和平？

但在守護大猩猩、保衛公園的同時，德梅羅德並沒有忘記貧困無依的居民，強調這牽涉到如何讓經濟從內戰傷害中復原的社會正義議題：「我們堅信，要讓維龍加國家公園存活下去，當地人將是我們的首要考量——我們必須讓國家公園成為有利可圖的資產。」

德梅羅德指出，在新冠疫情爆發前，剛果鄰國盧安達每年靠著旅遊業吸引逾5億美元收益，肯亞的觀光旅遊業產值更高達35億美元，「比剛果民主共和國的政府年度預算還要多。」「在不對公園造成損害的前提下，我們需要找到生財之道，」德梅羅德強調，觀光旅遊業將在其中擁有重要戰略地位。

隨著當地旅遊業日益發達，當地已開始吸引水力發電廠等投資，迄今已創造超過1萬2千個工作機會，其中逾1000人是放下槍枝的前武裝組織成員。德梅羅德強調，民主剛果的青年失業率高達70%，「人們之所以加入民兵，是因為他們別無選擇，要解決這個問題，就是給予他們（其他）選項。」

德梅羅德表示，要解決公園巡邏員的安全問題，為他們配槍還遠遠不足；發展不傷害環境的產業、創造更多就業機會，才是為後代留下國家公園與珍貴大猩猩的最佳解：「我已逝的同事們非常熱愛他們的工作，甚至為了保育事業犧牲性命，為了紀念他們，我們將更加齊心奮鬥......我想無論他們身在何處，都正為我們而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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