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取消中國商品關稅的影響

面對美國40年來未見的通膨,拜登正在考慮取消部分中國商品進口關稅,因為物價飆漲已經導致他的支持率暴跌。這兩周美國媒體指出,拜登傾向於放寬部分關稅,但尚未做出最終決定。

持續的通膨打擊了消費者信心,將股市推入熊市,而美聯準會大幅加息動作,反而讓市場擔憂經濟衰退。拜登也抱怨,他的經濟政策成就正被高油價和通膨所侵蝕。面對通膨,聯準會縮表、升息,但效果有限,美國5月CPI年增率達8.6%,創下1981年12月以來最高。

通膨導致的經濟與政治問題,使得拜登政府在用盡其他工具之後,大概僅剩降低中國商品關稅一途。從2018年中開始,川普政府對數千種約350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產品徵收全面關稅,但是2021年中美貿易逆差還是有3553億美元,顯示美國需要中國製造商品,簡言之,川普的貿易戰失敗了。

其實,是否要取消中國關稅已經在拜登內閣辯論了幾個月,且其中分歧相當大。財政部長葉倫和商務部長雷蒙多都贊成取消部分商品關稅,但貿易談判代表戴琪反對,她認為這會影響美國勞工權益,並削弱與中國談判的籌碼;加上戴琪要提出《印太經濟架構》對付中國,怎能取消中國商品關稅!

拜登當然不太可能取消所有中國商品關稅,各方分析認為會修正關稅結構,一方面取消或降低部分消費品的關稅,但另一方面,一些大型工業產品如鋼鋁較不可能列入,甚至提高對半導體或電池等中國政府補貼的高科技產品的關稅。

拜登取消或降低中國商品關稅既是經濟、也是政治議題,從美國國內、中美雙邊到國際經濟層面都會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大概在美國通膨、美國選舉、美國《印太經濟架構》、中美貿易與中美關係四個層面。

首先,取消或降低中國關稅應會減少通膨壓力,問題是眼前此舉還能有多少效果?華盛頓的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年初的研究認為,如果廢除所有川普時期加徵的中國商品關稅,可讓CPI指數下降1.3%,或至少能立即降低0.25%到0.3%。雖然關稅取消後,中間商與零售商也要等到下批進口商品才能反映價格,但是媒體與股市會有一波降稅效應。

其次,取消或降低中國商品關稅仍然對年底期中選舉會有影響,特別在共和黨為主的南方與中西部,而且會持續成為下屆總統競選的分歧問題。取消關稅是否會觸動點燃美國媒體與政治人物強烈的反中情緒,拜登會被指控幫助北京經濟擺脫困境,但卻沒有幫助美國工人生活。

第三是對《印太經濟架構》(IPEF)的影響,可能使得原本就不被看好的IPEF,更加失去對亞洲國家的吸引力和強制力。IPEF是要在關稅減讓之外建構亞洲經濟新秩序,在美國重視的關鍵產業與供應鏈建立新標準與規則;如果現在大幅取消或降低中國商品關稅,則短期內亞洲國家不太願意與美國進行任何缺乏關稅減讓或市場准入的貿易談判。

第四是對中美貿易與中美關係會有正面影響,但最有可能是「貿易戰暫緩、科技戰加溫」,這是擴大科技戰的管制與關稅的雙重策略,拜登不會讓取消中國商品關稅被解讀為是對中國示好或示弱。

在嚴峻通膨壓力下,影響民主黨期中選舉選情,拜登為了緩通膨、救選情,可能取消部分中國商品關稅。但是,拜登決策經常是猶豫不決,瞻前顧後的政治潔癖。因此最後,拜登也有可能完全不碰中國關稅議題,就算真降也是半套,因此美國通膨很難在短期內看到大幅變化。

(作者為前國安會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