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裏/秀蘭

秀蘭

1
這個春天
燕子歸來,停在房檐下
他把一雙眼珠摳出來
擺在窗臺

他時刻注意一個身影
雖然那影子離他很遠
但他生怕錯過

他把腦殼裏的數據
一遍遍退出
他要騰出一個位置
安放一顆與他相碰撞的靈魂

2
遠遠的
兩個人矗立在各自的一端
面目有點模糊
他們深信看到了對方

就這樣定格畫面
他覺得自己已變成有棱角的岩層

她的腳步向他走來
從他的身體攀上去
踩著他的脊背 肩 頭頂

他掉了下去,隨著急流
落在柔軟的水中
吮吸著棉花糖似的柔水

3
他陷入江河
所有的悲喜都成為故事
所有故事打動的是落入江河之人
他在尋找一塊會說話的石頭
在他孤獨的時候,有傾訴的對象

4
他的河流從皺紋流出
繪製許多精美圖案
不同板塊都是他熱戀過的情人
他熟悉她身體所有的密碼
他醉臥過她的山峰與船艙
用堅硬的胡茬當流筆
刺痛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5
是時間的突兀
如舊疾復發
他走在夢與醒之間
眼前的櫻花一如她身體的朱砂痣

心路走進圍城
劫持誰在誰的夢裏
饋贈一枚媚眼
融化最後一片雪語

他從來都不躲避愛情
在萌芽的季節
怡然自得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