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嘗獨立甜頭 南蘇丹經濟先崩盤

【編譯謝雯伃綜合外電報導】經過長期內戰，南蘇丹人民以鮮血換來他們的獨立；現在，他們卻發現自由本身有其代價：艱苦的生活。 根據《路透》報導，今年1月，原先是叢林游擊反抗軍的南蘇丹政府關閉了油田，中斷了原本幾無生產力的經濟體系最後的現金動脈，這使得南蘇丹幣兌換美元，連連貶值。 南蘇丹境內從燃料、食用油、食用米、煤炭到香蕉，所有物資無一不漲。政府被迫縮減教育和衛生經費，這對一個發展指數幾乎是全球最低的國家來說，並非好現象。 「我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我們只知道每件事都很艱難。我們要一直受苦。」22歲的薩林（Hamza Salim）表示，他到首府朱巴（Juba）康優康優（Konyo-Konyo）市集的煤炭攤購物。南蘇丹民眾表示，從今年初起，物價已翻漲了3倍。 2011年7月，南蘇丹獨立，成為全球最新的國家，繼承了原先蘇丹石油產出的3／4。石油對南北蘇丹來說，都是重要的經濟命脈。 南蘇丹執政黨蘇丹人民解放運動（Sudan People's Liberation Movement，SPLM）與北邊鄰國蘇丹因為原油出口運輸費以及邊界畫分爭議，關閉了油田，也讓南蘇丹失去了98%的營收，震動了蘇丹經濟，也讓外國援助者吃驚。 後續則在今年4月發生了兩國邊界交戰。在非洲聯盟及聯合國的調停下，才未演變為全面性的戰爭。 關油田應戰卻引發國內通膨 對於SPLM領導者而言，關閉油田是國家主義戰鬥的新階段，欲以此爭取全面性獨立，包括擺脫前「殖民者」喀土木當局，獲得經濟自由。「今日，我們這個全球最年輕的國家，能夠證明我們能夠捍衛我們的獨立。」SPLM的秘書長阿姆（Pagan Amum）表示，他也是南蘇丹與喀土木方面談判的首席談判員。新政府花在國防上預算遠比花在教育和衛生兩領域來得多。 專家警告，南蘇丹面臨崩解危機；西方援助者對南蘇丹領導者此言的看法都是，沒有了石油，南蘇丹要如何生存都只是空談，南蘇丹必須要和蘇丹談判。 「一切都只是空談…每個人都告訴南蘇丹說『談判吧！（與蘇丹）』B計畫？沒有所謂B計畫。只有滅國。」一名不願具名的外國發展專家表示。 由於面對兩國主要石油投資者中國大陸所給的壓力，蘇丹和南蘇丹兩方面已同意於5月29日重啟談判，消弭歧見。 談判最後是否能簽定長期協定仍屬未定數，南蘇丹總統要求南蘇丹人民要勒緊褲帶，改以自行種植糧食，取代進口；而為了取得過渡性貸款，他的政府也將探勘深層油藏。 SPLM指望靠縮減特定開支以及向外國尋求援助和借款等方式，來讓南蘇丹渡過難關，撐到2、3年後借道肯亞或衣索比亞的運油替代管線蓋好，藉時就能擺脫蘇丹的控制。 南蘇丹官員稱之為一場「經濟戰爭」。從加油站外大排長龍，等著加稀有燃料的汽、機車，還有市場上抱怨糧食和必須品價格節節高升的消費者，可以看出，南蘇丹平民在這場經濟戰爭中付出的代價。 ■南蘇丹一名男子站在首都朱巴一間沒有油的加油站前，圖攝於5月21日。（圖文／路透） 一個月內，基本用來烹煮糧食的一袋煤炭，價格由50南蘇丹幣（SSP）增加到75南蘇丹幣。一桶洋蔥一個月前是80SSP，現在要200SSP。 自從油田關閉之後，SSP兌換美元的價格已從3.55SSP兌1美元，貶值成為5SSP兌1美元。貨幣不斷貶值讓商業、超市和餐館主人，以及需要以美元，從烏干達和肯亞進口所有商品的小型貿易商面臨緊縮。 「所有的價格都攀升了。如果還要換回美元，那賠慘了。」於朱巴經營數一數二大型超市Phenicia的黎巴嫩商人賀卓（Ali Hodroj）表示。 「這是一場戰爭，殺傷力不遜於從天上丟炸彈下來。」北加扎勒河州州立大學（Northern Bahr El Ghazal University）副校長艾凱克（John Akec）教授表示。他回想起內戰期間蘇丹對於南蘇丹地區的長時間空襲。當時，南蘇丹撐了下來。 然而，未來可能會有幾個月，甚至幾年的緊縮，這在南蘇丹境內及國外都引起激辯；一派人士指出，這個新生國家絕對能夠撐過這段財政饑荒期，但另一派則表示，南蘇丹不可能也不應該要捱過這段期間。 「正當人們好不容易可以坐下來喘口氣，期待獨立之後帶來的和平之時，要求他們挨餓緊縮實在太過份。」南蘇丹文化部次長馬杜‧喬（Jok Madut Jok）表示。 他指責政府並未對關閉油田的決定做好溝通，也沒有對其後續做好準備。 「沒有石油，未來3年內我們真的有辦法讓經濟保持運作嗎？」一名打電話到私人電台Bakhita "Wake Up Juba"節目的激動觀眾表示。 拚自由也得勒緊褲腰帶 部分政府官員則對記者保證，因為有2／3人口是農民和畜牧人，只要一點點物資就能生存，不受都會現金交易經濟體系的影響，如果緊縮真的發生，那群人絕對感受不到緊縮。 「南蘇丹將能夠透過協商，補足我們將會出現的財政鴻溝。」阿姆表示，他指的是石油收入這一塊。他表示，南蘇丹有足夠的外匯存底，可以維持超過1年；他有信心一定也能獲得友邦和投資者所提供的貸款。 至少表面上，南蘇丹的愛國情操仍舊高漲。 「這可以接受，我們撐得過去的。」27歲的學生卡蘇比（David Kasubi）在聽到總統基爾（Kiir）要求民眾勒緊褲帶後表示。然而，他也承認還在找工作。他說：「我們對終於能獨立感到很驕傲。儘管餓肚子，但我們能夠忍受，因為這現在是我們的國家了。」 但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樂觀。艾凱克教授將目前朱巴與喀土木間的僵局比做是1962年美國和蘇聯之間的古巴飛彈危機。他表示，現在就和當時一樣，兩邊都在等待另一方先有動作，可能會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他主張一個對雙方來說都合理的協議。「對投資人來說，現在的不安全感讓他們覺得到南蘇丹來的這個想法並不吸引人…資金投入的狀態有些退縮。」艾凱克表示。 政府官員的看法則不同；他們表示，海外投資者對於興建新油管和煉油廠，幫助南蘇丹擺脫對於北方的依賴，有非常大的興趣。然而，分析師表示，部分研究認為蘇丹地區的石油生產量已達高峰，另闢管線是否具有合適的商業可行性，仍是嚴重問題。 石油危機苦了貧窮家戶 3月1日外流的一份備忘錄上頭記載著，一名世界銀行高級官員警告，因為油田關閉，南蘇丹將面臨GDP的重挫，外匯存底將在7月用罄，通貨膨脹及貧窮加劇。這份備忘錄內容引起各界激烈反應。 備忘錄外洩一事激怒了南蘇丹政府，而世界銀行企圖切割與此外洩備忘錄的秘密。「情形並不像世界銀行說的一樣絕望。」南蘇丹資訊部長班傑明（Barnaba Marial Benjamin）表示。然而，其他外國捐贈者認為出現如此警訊，有其理由。 「在這場石油危機中，沒有贏家…應不遺餘力達成協議。」英國前首相布朗今年3月於一份就南蘇丹教育部門的報告上提到。該報告中指出，南蘇丹的父母和兒童還在等待獨立所帶來的「和平成果」。 聯合國相關機構預期，這次經濟危機將會影響到數萬個家戶，許多人會被排擠出糧食市場；各機構已開始準備要提供270萬名南蘇丹民眾援助糧食。 「在緊縮時期，我們的第一優先是要讓人民活下去。」聯合國南蘇丹人道協調員葛納德（Lise Grande）在朱巴表示。 外界也質疑，因為石油危機所造成的犧牲損傷，是否會被公平分擔。宣布緊縮政策者是受過外國教育的政府官員，他們享有優渥薪俸和津貼，形成了一個強有力的菁英小團體；但南蘇丹的860萬人口中，絕大多數都是貧窮、未受教育的鄉村居民。 在朱巴，不平等顯而易見。在政府辦公室、外國人經營的餐廳和高牆隔絕的私人宅邸外頭，停滿了豪奢的休旅車，當中大多是Toyota Land Cruisers，但也有幾台悍馬。而這些名車旁，就是泥土鋪蓋的茅屋、露天排水溝和尚未鋪平整的泥濘道路。 朱巴像是一個永恆的工地，一直在大興土木中。南蘇丹政府的副資訊部長亞田（Atem Yaak Atem）表示：「這是比戰鬥還艱困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