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善彥》日美聯合聲明能保障台灣？

【愛傳媒本田善彥專欄】日本首相菅義偉和美國總統拜登4月16日於白宮舉行峰會，事後雙方發表聯合聲明，表示「我們強調台灣海峽和平穩定的重要性，促進和平解決兩岸議題，我們嚴重關切香港與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人權現況」日美聯合聲明中寫入台灣是繼1969年，時任日相佐藤榮作與美國總統尼克松會晤時，相隔半個世紀以來的事。

台北方面當然表達歡迎之意，蔡英文在推特上，以日、英文回應表達「肯定」之外，台灣行政院表示保衛國家的信心倍增，外交部也表達誠摯歡迎與感謝。另外，駐日代表謝長廷表示，日美台有必要早日實施聯合演習，否則難以因應台灣發生緊急況狀。此外，綠媒興奮不已，以無比亢奮的口吻吹棒日美願當台灣的靠山，高調嘲笑中共受到國際孤立，天天呈現陶醉自嗨高潮的奇觀。但整體來講，蔡當局的反應可謂相對低調的。

針對此次聯合聲明，中共外交部立即發出強烈譴責，說「中方將採取一切必要措施，堅決捍衛國家主權、安全和發展利益」。

日本1972年的日中邦交正常化以來，一直顧慮堅持「一中」原則的陸方的反應，對台灣問題抱持十分審慎因應態度。據日媒的報道，日方當初不欲凸顯台灣議題，但經過三月的日美2加2會談後，美方於聯合聲明中應日方要求，明載「對尖閣諸島（台方稱：釣魚台列嶼）適用日美安保條約」等字眼，日方也相對地接受美方對聯合聲明中記載「台灣」的要求，不得不妥協。日方還認爲，將日方過去的習慣用詞「促進和平解決兩岸議題」的文字加進去，就能向陸方傳達「日方無意改變既往的路綫」之信息。

其實日方表面態度始終保持謹慎，菅義偉返國後的4月20日，在參議院全體會議上，發表有關訪美行程的國會報告。針對在野黨的質詢：「日本會在台灣問題上，跟隨美國的軍事戰略，進行軍事干預嗎？」菅對此表示：「完全沒有軍事介入的考慮。」菅在答覆國會議員詢問時還特別表示：「期待通過當事雙方的直接對話和平解決（台灣問題）是日本政府的一貫立場，這也進一步明確為日美的共同立場。」

據報道，有位日本官員認為，此次聲明勢必招來大陸方面的經濟報復，其實日本社會，特別是工商界最關心的也是這一塊。與大陸有長期合作關係的大商社主管透露：「我們都知道美國極力推動美中經濟的脫鈎，也對日本施壓要求跟進美國，有些行業也許立即跟中國脫鈎也無所謂，但日本經濟的結構和條件跟美國不同。不管大或小，上萬日商在中國設據點的今天，對多數日本企業來說中國大陸仍然是最大生產基地，也是絕不能缺少的市場，整體來講短期内日中供應鏈的脫鈎是似乎都不可能的。」

一位紡織業高層表示：「我們也早已聽説過新疆棉的生產過程已經高度自動化，不太可能依靠維族的奴役等等説法，但多數外國企業很難得知中國内部發生的實情，無法釐清清人權上的質疑之前，不少公司會猶豫使用這些產品」。他估計：「前陣子國内同行在新疆棉議題上被逼迫表態的困境所顯示，這些議題短期内很難獲得解決，因為在理論上，證明『沒有』是不可能的任務」，另外，也有工會人士指出不同角度的觀點：「此次剛好遇到中美對立的狀態，新疆棉的議題備受矚目而已，農業的產業結構本來有高度剝削性，那一天風向改了，其他亞洲國家的棉或非洲礦物也受到影響說不定」他還分析道：「英國等歐洲國家早已制定禁止奴役的法律，相對地，日本的法制很落後，還被質疑至今在國内還放任叫做『實習生』的準奴役制度，企業將來追求永續發展之際，不能不顧人權、環保等合規性（ regulatory compliance）。由此，日企本身早已迎接得改革思維、脫胎換骨的時期」以述的日官員還憂心，陸方對日本實施報復之際，尖閣諸島周邊情勢升高，或在大陸境內的日人有可能被捕成「人質」的風險。聯合聲明發表的第二天，日媒皆以「寫入台灣」為頭條要聞，但觀察日本社會的整體反應就感受到，日本輿論對尖閣諸島的議題較有具體的感受，但對台灣議題的體會並不高，甚至根本都沒有意識到被捲入台海糾紛時得面對的危機和風險，絕大多數的日本國民不願意涉入這種棘手的糾紛。乍看幾位日本親台人士的言論，他們高調肯定日美聯合表示反對中共的「時代意義」，一旦涉及到「台海有事」議題就以「軍事上日本能做的有限的」云云之名目立即縮回去，顯得既務實又投機。對此，熟悉兩岸事務的台灣媒體人徐宗懋預測，報復的對象有可能不是日本而是台灣。他説，假如中共對日本採取報復行動，日方必須得做出反應，但中共對台灣採取報復行動的時候，日美不僅不見得直接做出反應，最多只是更多的聲明如觀察，結果中共能夠達成遏阻台獨、同時牽制日美的效果。

作者為日本資深媒體人、旅台作家，中文版著作有《保釣運動全紀錄》、《台灣人的牽絆─搖擺在台灣、大陸與日本間的三顆心》。

● 原刊於《亞洲周刊》2021年第19期，經授權刊登

照片取自日本外務省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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