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 驗/趙培俊

趙培俊

“大哥你好,祝大哥新年愉快!心想事成!”

是儲奇媽媽發來,確信無疑是發給我的,因為上面有我的微信照片。我的心一陣顫抖,儲奇媽媽,難道是那媳婦?儲家在村裏是小姓,年輕媳婦不多,不是她是誰?儲奇媽媽是我們村裏最漂亮的女人,是村裏男人暗戀的對象,夢中情人。她可能是從群裏知道我的微信號,我剛加入了我們村的微信群。

前幾天我剛和那女人有過接觸,那是在一家的喪局上。我字寫的好,一般村裏喪局讓我負責寫寫畫畫。那天她也在那裏忙活,因為死者是她的一長輩。那媳婦不時盯著我看,還給我倒茶倒水格外親熱,當時我沒有在意,畢竟在農村尊敬有文化的人是一種時尚。

回不回她,早已過了浪漫時代頤養天年的我怎麼辦!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英雄難過美人關,不就是聊聊天天嗎,誰不想有個紅顏知己,我不想失去天上掉下的林妹妹,我擋不住誘惑回了資訊。

“您好!您是誰,我們認識嗎?”

“認識,我就是嶺上村儲家儲亮的媳婦,喪局上我們見過。”

“是是是,真是你,謝謝!我們真有緣分,能聊天什麼的。”真的是她我差點說出你是我的。”

“你在忙什麼?”我試探著問。

“沒忙什麼,年後家裏沒活,大哥,我打字不行,咱們視頻吧!”

“好!”正巧我老伴不在家遛彎去了,視頻就視頻誰怕誰。鏡頭出現了女子美麗的倩影,年輕真好,坐在床邊的女子像是剛梳洗打扮過後,臉蛋飽滿而圓潤,閃著青春的光澤。緞子般的烏髮瀑布般流瀉下來。女子落落大方,一點也不扭捏,畢竟在一個比自己大一倍多的老頭面前,他的優越感在那裏。

“大哥,你一個人在家?”

“是的,我一個人在家。你也是一個人在家嗎?”

“不是,還有我放假在家的兒子。他在打遊戲。不管大人事,不用管他!”

“也是,可聽說現在的小孩賊精,你小孩多大了?”

“九歲,上三年級,哎,大哥多大了?”女子話鋒一轉,毫無顧忌的戳我的痛處,是佔領交鋒的制高點而已。

“過六十了,老了。年輕多好,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可惜一去不復返了!”

“那裏,大哥你一點不顯老,還是那樣帥氣,比得過年輕小夥子,真的。”還不是自吹,年輕時的我,可曾是村裏幾代女孩的偶像,白馬王子,如今早不是以前的我了。我觀察女子時不時的撫弄著胸前的秀發,搔首弄姿,過來人的我知道那是在向我炫耀。我們談了一會,我估計老伴遛彎快回來了,就結束了第一天的聊天。

初聊的熱情散去,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看情況這事有戲,但也可能是雷,事情真會只是聊聊天這麼簡單,你能控制不往下發展?如果事情敗露,定是滅頂之災,你承擔的起嗎?再說女人姓什麼,哪里人,多大年齡?她家幾口人,丈夫是幹什麼的?女子的情況一概不知。人心隔肚皮,那女人是不是下個套讓你鑽?退休老頭被訛錢的不在少數,青春女子和老頭交往還能圖什麼?還不是錢。再聊女子的網名成了財源滾滾,這更證實了我的猜測,我猶豫了。

第二天,村裏測核酸。在村委大院我見到了那女子,愛的力量有多大,才幾天不見,女子像變了一個人,由中年婦女變成了女中學生了。馬尾辮變成了直發,俗氣的黑色羽絨服換成了紅邊灰色的運動服,她可能剛美過容,膚色又白又嫩,嫩的能淌下水來。她的變化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在眾人面前我們始終沒有說話,但我們的目光卻始終沒有分開過。那次見面,我被她徹底迷住了,看來就是井也得跳了。

晚上女子發來資訊。“大哥,我看到你了!”

“我也是!”那晚我們聊了很久,我又像回到以前戀愛的感覺。這晚我讓她改了網名,改成一葉白帆,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終於卸去了我的心病。

又一晚,我斜躺在床頭看電視,等待那激動人心的時刻,老伴在床那頭玩手機看她的小視頻。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視頻聊天,是一葉白帆,我看了看老伴,慌忙關掉視頻,改成手寫聊天。那晚,女子告訴我她要出去打工捆菜去了,只能晚上聊天了。我問在那裏捆菜,她說在外村,早晨五點走,晚七點才能回來。我問累不累,噓寒問暖的。我有些心酸,再美也不能當飯吃,還得去打工糊口。陸續我知道了她的一些情況,她姓王,三十歲。娘家是我們村南邊的玉梅村。她丈夫叫儲亮,常年在山西下井,我見過的,高高瘦瘦的樣子。她只有一個兒子,沒有女兒。我聊了很多,但始終沒敢往深裏說,只說些無用的安慰話,說人生都是這樣過來的,都是為子女而活,年輕下力,老了就享福了。像我每天就是打打球,下下棋,散散步什麼的,很清閒。也許我沒有想到她的感受,她是農民,不會有這個條件,她沒有退休金,老了還得幹活養活自己。我後悔說這話,不知她生不生氣。

從那聊天後,她一連幾天沒有和我聊天。我很焦急,但不敢發問,怕她那邊不方便。終於到了第四天,她發來了資訊。“大哥,我騎車給人捆菜摔傷了,現在住在鎮醫院,因疫情封閉在這裏不能回去。”

“重不重?”

“不重,一點皮外傷!”“要耐心養病,只是很抱歉,不能到醫院看你,怕讓人知道了我們的關係,妹子,我的女神,我的夢中情人,要知道我多麼喜歡你!在我心中,你就是那天山最純潔的雪蓮!我多麼想去看你,好妹妹要好起來呀!”寫了我又忐忑不安。

“謝謝哥,還女神呢!一個鄉下沒人疼的妹子,我這輩子直到現在只有你誇我,我好高興,我就要出院,出院第一時間就和你相約!”這是女子第一次大膽向我吐露心聲。然而事與願違一個突發事件終止了這玩命的遊戲,保住了兩家的祥和平安。那天,我和老伴去外村拉來一三輪車菜農廢棄不要的菠菜(菜販子嫌菠菜過了尺寸不要了)。走到我村口時,老伴下車和好友搭訕,我開車走了幾步停車等老伴。不想我的夢中情人騎電動車從我身邊經過,車上還帶著她的兒子,這是接她兒子放學回家。她停下車和我打招呼。我和她說著話神鬼差使似的突然從車上抱一捆菠菜給她。不想被後面老伴發現。

“她是誰,你什麼人,你怎麼給她菜?”

“我。我看錯人了。”我支吾著急忙向女子遞著眼色。女子嚇得不輕,慌忙上車像兔子一樣逃走了。那時有很多人在場,要是讓人知道我們的秘密,還不塌了天,我心有餘悸,看來只要河邊走,沒有不濕鞋,我退縮了。當晚,沒等我刪去記錄,她已經把我們的聊天記錄全刪掉了,網名又恢復成儲奇媽媽,這火她也不玩了。我們的故事就像夏天的暴風雨來的快結束的也快,一切又回到原點。只是我們都沒有把對方拉黑,但以後再也沒有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