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卡》給「你」的一百封情書之三

【愛傳媒謎卡專欄】親愛的阿里，你還記得我們相遇在花蓮的那個海邊嗎？小小的跨年派對放著Tehno音樂，吹了一整天太平洋的風，現在想起來還聞得到那抹鹹。

花蓮和台北不一樣，在台北，當厚厚的雲層罩住這吸滿光害的盆地，夜晚的天空會變成螢紅色；而花蓮太陽下山後天空就是黑色的，天黑的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沙灘上來自各地的陌生人跳著舞，我著迷於人們自由舞蹈的樣子，不在乎是否古怪或滑稽，不在乎別人眼光，讓身體隨性融化在音樂裡，這樣很好。

你獨自站在小徑往庭院裡望，聽說你的主人在裡面，你看起來憂心忡忡，想前進又害怕靠近，橘黃色路燈下，你繞著圈圈的影子忽遠忽近。阿里你是如此害羞，我們想跟你做朋友，為了不驚嚇你，我們坐在柏油路上用屁股緩緩向前移動釋出善意。

「我們在跳舞，沒有在等你！」為了讓你放下戒心，我們假裝左顧右盼，假裝做所有其他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肯定是嚇死你了吧，畢竟陣容最龐大時有八個人怪裡怪氣的坐在地上向你靠近。

新年的氣氛總是讓人感覺充滿了新希望。我記得那晚放了一些煙火，倒數的十分鐘，有人期待著，有人醉了，有人尖叫著，有人哭了，有人擁抱著，有人說明天還是會一樣悲傷吧。然而對於我而言，昨日是歷史，明日太遙遠，只有此時此刻是真實的，當我們坐在彼此身旁，當我們相似而笑。

表演樂團邀請大家席地而坐，主唱彈著吉他唱起了張震獄的歌，幽幽的，輕輕的唱著：

如果生命果真是無常

我願坦然面對而不慌

有你在我身旁

有你給我力量

抱著你 抱著你 抱著你

我被感動地偷偷拭淚，忘了是誰說呢：「文明社會豢養著無限的慾望，永遠不滿足，永遠想要更多的更好的，其實到頭來，我們所渴求的只不過是能夠和心愛的人坐在一起吃頓飯。」

親愛的阿里，派對的最後你終於與我們依偎在一起，距離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又跨過了好幾個年，我不曾再回到那片沙灘。聽說你過世的時候，我沒有哭，因為感覺很不真實，但寫下這段話時，好像在跟你告別一樣，眼淚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才發現你已經成為一段回憶的代名詞，長成了一部分的自己，不知道你離開身體的靈魂去了哪裡呢？已經到了下輩子嗎？

寫這封信主要是想告訴你，即使往事短暫又如煙，但每當想起你，世界就變溫柔了，我們曾一起活過，曾經歷並且美麗，足矣。

作者為旅遊作家，著有《路上慢慢想》、《在遠方醒來》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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