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清德訪日的弦外之音

有人說台日兩國是地震共同體，在同屬地震頻繁帶下，雙方透過領導人的賑災與慰問，建立起彼此私人友誼。2018年安倍以首相身分在花蓮大地震時寫出「台灣加油」，今年日本福島外海出現強震，蔡英文也在推特中以日文說「台灣與日本同在」，這就是台日情感連結的最好典範。

然而，台日兩國也是「弔唁外交」的箇中好手，兩年前李登輝前總統過世時，日本前首相森喜朗抱病千里迢迢前來台北，他一下飛機不先去悼祭，反而直奔總統府會見蔡總統，還說「菅義偉首相期盼與蔡英文通話」。台日祭弔轉外交的功力可見一斑。

日前，在台日兩國的「刻意」低調下，賴清德副總統翩然出現在安倍位於東京澀谷的家裡，台灣現任副總統「公開」訪問日本，自然成為民進黨政府大外宣的對象。1985年李登輝副總統當時都只能以過境名義訪日，如今，賴清德的堂而皇之入境日本，當然被稱為台日外交上的一大突破。

表面上，賴清德副總統到日本是台日斷交50年來的首開先例，過去台灣大多是卸任元首訪日，連親日的李登輝在2001年都是以治療心臟病為理由，才得以一償踏上日本故土的宿願。但實質上，在日本政府的「精心」安排下，賴清德從副總統降為「私人之旅」，從政治接班人變成「家屬親友」，可見台日兩國仍然沒能突破七二年體制，日本政府仍在政治的灰色地帶遊走。

但從這次賴清德訪日仍可看出台日關係的箇中玄機，點出兩國的質變與量變。首先是日本政府決策時間相當短促，岸田在短短兩天便決定發放賴清德入境簽證，不像過去李登輝訪日，還要日本內閣會議層層的審議批准，可見這是岸田首相的個人意志，岸田以賴清德訪日宣示他將會延續安倍友台路線的堅強意志。

其次賴清德是現任副總統，有可能是2024年民進黨的接班人，依照日本過去喜歡「超前部署」，跨代建立政治關係的習性，日本政府可以趁此機會深化與賴清德的私人關係。

第三是賴清德是現任副總統，也是「台獨金孫」，在中日建交50周年下，岸田藉由邀請賴清德訪日來衝撞七二年體制，與中國政府討價還價。最後，台灣問題一向是日本右翼的最愛，岸田讓台灣現任副總統訪日，形成一種「類外交突破」，自然也是拉攏自民黨內右翼保守勢力的政治手法。

從岸田友台的兩面作法可以看出他開綠燈讓賴清德訪日，不在於提升台日關係，而在於國內政治的考量。在「清和會」群龍無首時，借力使力壯大「岸田派」的政治勢力。另外，邀請賴副總統訪日，卻又不給正式官銜，只以私人行程帶過，遊走在外交邊緣地帶，可見其不是要保台，只是要以台灣問題拉高對中談判的籌碼。弔唁外交的箇中手法，不知道各位看倌看懂了嗎？（作者為國立政治大學國關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