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沙皇倒下了

4月8日，行政院長蘇貞昌談到「新台灣模式」時，強調「台灣防疫世界第一」；4月10日，陳時中到親綠義光教會細數防疫成果時則說，「防疫是台灣的驕傲，台灣確診率是全球最低」。如今，這些話聽起來格外諷刺，蘇貞昌跟陳時中應該巴不得自己沒說過那些話。

提這些事，不是為了擠兌誰，而是從這些話可以清楚看出，政府對疫情的嚴重誤判。4月上旬已經是Omicron爆發社區感染，情勢極為險峻的情況，但民進黨政府依舊自信爆棚，認為能夠游刃有餘。這也解釋了，為何當疫情爆發時，政府所有的準備都不足。

過去幾天，我們看到的是，地方政府的衛生行政不堪負荷、醫療體系被壓垮、過去2年公衛界、醫療界最擔心的情況全部應驗；台大學生隔離在地下室睡帳棚、偵查隊長不讓隊員快篩遭記過、就連醫護人員都不敢快篩。蔡英文總統當初宣示的「重症求清零、輕症可控管、正常過生活」，如今全部破功。

更可笑的是，當買快篩成為新一波全民運動，民眾因為買不到快篩一肚子火的時候，指揮中心和民進黨卻把砲口指向民進黨立委高嘉瑜和網民，把澄清的焦點放在快篩試劑的價格，甚至還揚言要對轉傳「德國快篩30元」的民眾祭出重罰。不僅完全劃錯重點，還不斷強化台灣快篩比全球都貴，而且還買不到的印象。

過去2年，民進黨政府不斷宣揚防疫成就，言必稱「超前部署」，結果等到疫情的大浪真的來襲，民眾才赫然發現除了陳時中的那張嘴之外，什麼都沒有部署。教育、行政、醫療全部被壓垮，警察自己都不敢快篩，還有什麼資格開罰民眾違規？

短短幾天之內，台灣就進入了「上下交相賊」的「新台灣模式」，民眾不篩、警察不篩、醫護不篩，政府就裝作沒看到；只要不篩，確診數就不會太難看。

地方政府一再呼籲把「3+4」改為「以篩代隔」的0+7、取消電子圍籬、以快篩取代PCR，但中央政府卻遲遲不放手，箇中原因未必全然是顢頇或霸道。而是一旦取消了這些「懲罰確診者」的措施，確診數必然會飆高、有更多的黑數會浮上檯面，政府的面子就更加掛不住。

但即便如此，疫情的發展也遠超過政府的想像，過去1個月，指揮中心不斷上修疫情峰值跟總染疫人數，美國突然把對台的旅遊警戒升到不建議前往休閒旅遊的「中度風險」，更是給了民進黨重重的一擊。

過去幾年，台灣「抗中保台」的社會氛圍，一直是建立在美國對台灣的高度支持上；而民進黨政府的防疫措施受到質疑時，也總是以對岸如何如何來轉移焦點，把科學的問題變成藍綠、統獨的對立，就在義光教會那場演講，陳時中還大大嘲諷了對岸一番。

但如今，卻是美國認證台灣比中國更危險，也意味著台灣的防疫可能不如對岸，這背後的政治效應不容小覷。台灣過去幾年的「抗中保台」，是建立在台、美有絕對優越性、高高在上、俯視中國的道德高度上，一旦美國認證台灣不如中國，這樣的道德正當性就會大幅下降。這背後的政治效應，恐怕遠大於對疫情的影響。

白宮首席醫療顧問佛奇有「防疫沙皇」之稱，過去2年，因為防疫累積的名聲和《傳染病防治法》《特別條例》賦予的權限，陳時中不僅成為全台灣最有權力的閣員，更是台灣最有影響力的政治人物之一。說是台灣的「防疫沙皇」也不為過。

藉著陳時中的聲望和影響力，民進黨政府過去2年以防疫之名，獲取了非常大的政治紅利，包括對異議者的撻伐、對地方政府的打壓和攻訐、以及其他更實質的利益，只要打著防疫之名，幾乎是無往不利、無人可擋。隨著疫情的失控，陳時中的人設快速的崩壞，但崩壞的不僅僅是陳時中個人，更是隱身在陳時中背後的整個民進黨政府。

陳時中今天被媒體問到是否該為疫情下台時，突然語出驚人說出「已經下台了，就沒有回應」。這句話雖然沒頭沒尾，但也可以一定程度反映出其心理狀態。

面對疫情失控，民進黨更不會讓陳時中在此時下台，一方面是陳時中下台，代表著民進黨的自我否定、防疫失敗；另一方面，除了陳時中之外，民進黨再找不到人能有相同的能量，指責假新聞、揚言重罰，甚至引領網民群起圍攻高嘉瑜之流。但即便是陳時中，恐怕也經不起長期的耗損，終有耗盡的一天。

過去兩年，民進黨靠著陳時中這個防疫沙皇，占盡了所有防疫紅利，而如今防疫沙皇倒下了，民進黨的防疫「政治資產負債表」也由正轉負。當初如何建構的神話，如今就會用相同的方式崩塌。原本民進黨規劃的是讓陳時中獲利了結、華麗轉身，如今該想的卻是何時止損，避免拖累全局。

【作者 單厚之／媒體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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