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門」爭議本質:柯文哲該不該和賴清德談
立院龍頭選舉落幕後立即上場的「電話門」爭議,確實夠格稱為「xx門」事件,因為單一事件不但事關立院龍頭,更有閣揆爭奪戰,還有政黨角力、總統及黨主席人脈、而權力競逐的主旋律旁還有統獨意識形態的次旋律,大家看得興味昂揚時卻忘了事件的本質,民眾黨黨主席柯文哲該和準總統賴清德談立院龍頭人事合作嗎?
「電話門」爭議中,柯文哲其實從未和賴清德直接對口,這也不難理解,畢竟兩人在剛結束的總統大選中可是彼此惡言相向、難聽話盡出,因此才需要「中間人」,要能成為敵對競爭者的中間人,必須是雙方無法開口說不的人,陳永興無疑是最佳人選,從他早年推展的二二八平反運動到後期的投身天主教醫院的募款行動,對綠營而言,陳永興形同是繼林義雄之後的第二位「人格者」,因此他才能在賴清德面前自動請膺出馬當說客,遊說民眾黨和民進黨政黨合作。另一方面,陳永興還找出柯文哲的老師張金堅出面,張金堅可是頂著80歲高齡數度為柯文哲總統選舉站台演講,面對恩師,柯文哲也很難說不。
陳永興和卓榮泰同時出面 賴清德也是綠白合作的「局中人」
也因為是人格者和恩師出面,賴清德和柯文哲很難拒絕,但兩位權力人物的真實意圖或喜好其實是不清楚的,其中尤以賴清德的態度更為曖昧,除了在立法院正副院長投票前夜呼籲民眾黨第二輪投最好人選外,並未有合作意願表態,準總統不宜干預應該國會自主的立院龍頭人事,賴清德的謹慎可以理解,但是對於陳永興建議的「在國會尋求綠白合作的可能性,讓政局穩定,朝野政黨能夠競爭又合作發揮國會正常功能」,賴清德的真實態度為何?一直到和賴清德關係親近的卓榮泰在4日坦承,25日曾出面向民四眾黨立委黃珊珊提出合作建議,其中就包括游錫堃當正、民眾黨當副的合作建議。至此可以確定,賴清德也是遞出橄欖枝的「局中人」。
賴清德即將面臨的雙少數政府(總統選票及國會皆未過半)危機,陳永興及獨派大老憂慮「本土政權」的未來,所以從賴清德民進黨的利害來看,尋求政黨合作理所當然;然而,憲政專家蘇永欽等人憂慮的是,少數政府會產生權責不符的重大信任危機,依照我國憲法,行政院對立法院負責,執政者若未取得國會多數,少數政府必然寸步難行,如果依憲政原則運作,未來的賴政府最好能籌組聯合政府,尋求國會多數,才不會一上台就出現正當性危機。
柯建銘一路打到對方掛的鷹派經驗 這次遇到自己人當家的致命難題
利益或原則都談得通的事,卻是知易行難,正如陳永興所言,他和張金堅正想要為藍白合作奔走時,民進黨團總召柯建銘和民眾黨團總召黃國昌卻是對立互嗆互不相讓,這樣的氛圍下要談合作甚為困難;其間,最值得玩味的是柯建銘的態度,他絕非有勇無謀之徒,過去也長於折衝協調,才會贏得「喬王」稱號,因此,他刻意凸顯的鷹派作風,某種程度顯示,堅持少數政府作風,才符合民進黨政權的最大利益;正如馬政府8年,他帶領極少數的民進黨27席立委一路打到掛(馬政府掛)的歷史經驗,只是,這個歷史經驗其實只記取一半,因為當時馬政府是全面執政,國民黨總統及國會都過半,民進黨那時可以焦土對抗、玉石俱焚,然而,未來的總統是賴清德,民進黨才是執政黨,所謂當家不鬧事,執政黨立委在立法院浴血抗爭,輕則政壇烏煙瘴氣,重則國會一事無成,新政府當然也難有作為,屆時受傷最重的難道會是不用負執政責任的在野黨嗎?
電話門事件中另一位要角柯文哲,掌握關鍵8席,表面上是左右逢源,其實是兩大之間難為小。就國會實際運作而言,國民黨席次雖未過半,但他們並非執政黨,又拿下最大黨席次,和同為在野黨的民眾黨之間自然就有監督政府的合作空間,可以說國民黨有求於民眾黨之處不多,國民黨能給民眾黨的籌碼也不多,因此,所謂的國會關鍵少數其實指的是和民進黨合作才有意義,當柯建銘譏嘲民眾黨是「無用的8席」時,指的就是:如果民眾黨不和民進黨合作,這8席就毫無實質用處。
政黨合作被污名化為政治分贓 小黨不合作比較有利
柯建銘高調嗆聲,看來就是不看好綠白合作,令人好奇的是,柯文哲除了必須顧慮恩師張金堅出面考量外,有需要接下綠白合作的球嗎?坦白說,就政治運作原則而言,他也無法一口拒絕,因為柯文哲自己在競選總統時就承諾,如果當選總統(必然是少數政府)一定籌組聯合政府,聯合政府如果是少數政府的憲政解方,今天換他黨當上總統,這個憲政解方當然還是有效,柯文哲或民眾黨不用負執政成敗責任,但是對於自己宣揚的政治理念卻不能時過境遷就推翻,柯文哲這次在綠白合聯繫過程中扮白臉,他也許要感謝柯建銘的鷹派作風,讓民眾黨對合作之議吞不下去,也避免在立院第一關就淪為民進黨的「小綠」。
然而,民眾黨只要和他黨合作就會淪為小綠小藍,反映的正是台灣政治對立兩極化的困境,從兩岸、能源、核廢料到勞保等問題,諸多政策需要政黨合作面對,這裡說的不只是拉攏民眾黨,而是國民兩大黨在競爭之餘也必須合作解決台灣諸多沈痾,但在台灣目前惡劣的政治氣氛下,政黨合作早被污名化為政治分贓,對在野黨而言,顯然不合作比合作有利,一旦這樣的政治氣氛形成,執政黨就只能困守少數政府、難有作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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