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雖然無法抵擋俄烏戰爭的炮火,卻能凝聚時代中的惶惶人心

文:李玟靖Jin Li(現為藝術工作者,曾任美國ART NEWS雜誌編輯)

俄羅斯在今(2022)年2月24日入侵烏克蘭,隨後雙方爆發戰爭,導致烏克蘭民不聊生、斷垣殘壁,而各國音樂家則相繼制裁俄羅斯斯,日本樂團更是禁止演奏俄羅斯作曲家柴可夫斯基(Pyotr Ilyich Tchaikovsky)《1812序曲》(1812 Overture),改成演奏芬蘭作曲家西貝流士(Jean Sibelius)的《芬蘭頌》(Finlandia),相信大家都為這充滿民族主義精神的作品感動。

芬蘭因長期被外族統治,人民欲爭取民族自決、抗戰奮鬥的決心,就像烏克蘭人民共同抵抗俄羅斯入侵,不畏戰火攻擊,以自身的力量,英勇對抗俄羅斯不人道的襲擊,因此,在各國制裁及烏國人民奮勇抗戰的抵擋下,俄羅斯亦損失慘重。

音樂家西貝流士在這部作品中,藉音樂為芬蘭人搖旗吶喊,在僅只8分多鐘的作品裡,描述19世紀時芬蘭遭俄羅斯統治,俄羅斯沙皇尼古拉二世為將芬蘭俄羅斯化,限制芬蘭國會的立法權和人民的言論自由,芬蘭政府成為名存實亡的魁儡政權,人民發起保家衛國運動,以強烈的民族意識反抗俄羅斯的暴行。《芬蘭頌》深刻而直接的陳述,使民族情感更為緊密。

至於《芬蘭頌》樂曲中粗曠、強烈而沉重的主題,代表「苦難的動機」,表現芬蘭受到俄羅斯的殘暴統治,受壓迫人民的反抗力量和對自由的強烈渴望,隨後帶入充滿緊張的戰鬥場面,掀起強而有力的高潮,接著呈現充滿必勝信念、輝煌華麗的慶典動機,具有凱旋歌的特點與色彩,然後出現頌歌,表示芬蘭人對祖國的讚美和祝福,最後在管絃樂齊奏下,全曲在極其輝煌的氣氛中結束。

相較於各國音樂家對俄羅斯總統普亭(Vladimir Putin)的制裁,被稱為地球上最忙的俄羅斯指揮家葛濟夫(Valery Gergiev),曾挽救蘇聯瓦解後崩壞的馬林卡(Marinka)劇院,將其打造成現今規模驚人的一流劇院,有俄羅斯音樂沙皇之稱,同時也是普亭的好友。

但葛濟夫因至今仍未公開表態反戰立場,亦將遭到慕尼黑市長賴特爾(Dieter Reiter)拔除其在慕尼黑愛樂(Munich Philharmonic)的首席指揮職位,各國重要藝術節和樂團,也都取消與葛濟夫的合作。

緊接著看到甫落幕的第64屆葛萊美音樂獎(Grammy Awards),雖然典禮在拉斯維加斯舉行,但正處於戰火中的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以預錄影片的形式在頒獎典禮發表演說,直接譴責普亭對人民百姓的虐待和殺戮,表示烏克蘭人民希望像大家一樣自由的在葛萊美舞台上,同時呼籲各界支持烏克蘭,敦促音樂人可以透過音樂填補沉默。

此番演說結束後,美國歌手約翰傳奇(John Legend)與烏克蘭歌手紐敦(Mika Newton)和詩人雅金楚克(Lyuba Yakimchuk)一同上台演出,並將烏俄戰爭的種種照片放映在螢幕上,訴說著烏克蘭的故事,獲得全場喝采與支持。

主辦葛萊美獎的國家錄音藝術科學學院(The Recording Academy)也表示,將與「全球公民」(Global Citizen)合作,推動「為烏克蘭挺身而出」(Stand Up For Ukraine)的社群活動,在烏克蘭飽受戰火摧殘下籌募資金,提供對烏克蘭的支援與協助。

而此前,大提琴家馬友友(Yo-Yo Ma),在美國華社頓特區的俄羅斯大使館前獨奏,做出希望和平的請願聲明;俄羅斯鋼琴家Evgeny Kissin也強烈聲明烏俄戰爭是場不義之戰,是一個罪行,表示發動戰爭者一定會受到嚴厲的譴責。

國立台北教育大學音樂系專任的俄羅斯鋼琴家尼古拉.薩拉托斯基(Nikolai Saratovsky)更表示戰爭中,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音樂反映社會真實的面貌,與社會關係密不可分,戰火下沒人是贏家,期望音樂的傳播能使飽受戰火摧殘的人們充滿希望。

此外,音樂從來都不曾與政治脫鉤,以台灣為例, 70年代的民歌《美麗島》,在當時被設為禁歌,在今日仍然被傳唱;80年代羅大佑以抗議歌手的姿態,在當時保守的年代直言不諱的批評政府;90年代黑名單工作室的台語歌曲《抓狂歌》和《向前走》也都是當時的抗議歌曲。

由上述種種例子,可見政治不侷限於激進的社會運動或國家的治理,政治無所不在,時時參與我們的周遭,甚至影響著我們的耳機裡傳來的歌。

音樂雖然無法抵擋殘酷的炮火攻擊,卻能呈現戰火下人民心中最真實的心情與渴望,是宣洩情緒、表達想法的形式,處理人類的歡樂、憤怒、悲傷等各種集體的情感。任何音樂類型都有關心社會的意義在內,甚至形成改變的力量,音樂的本質及特質,對於群眾的影響及時代背景,其感染與凝聚力是十分緊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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