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美國到底會給台灣多粗的一根棍子?

中國對台灣以武力步步進逼之際,美國民主、共和兩黨政治菁英都大聲挺台灣,但到底怎麼樣做才能真正幫助台灣?這成了華府國安政策圈討論焦點。

繼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訪台後,民主黨籍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亞太小組主席馬基(Edward J. Markey)也在8月中旬率團扺台,資深參議員馬基是「參議院台灣連線」成員,曾提出多項友台法案。接著,八月下旬另一位資深政治人物、參議員布蕾波恩(Marsha Blackburn)也訪台。蕾波恩在政治光譜上屬於共和黨極右派,曾支持茶黨運動,這位資深女政治人物曾批評中國「有五千年的欺盗歷史」,她在台灣的挺台言論更旗幟鮮明:「台灣有自己的總統、軍隊及憲法,很顯然是個獨立國家。」兩黨議員的表態說明了「抗中挺台」已是美國國會主流共識,不過語言、姿態上的激昂挺台到底能轉換成多少對台灣實質助益?

除了國會議員挺台,拜登政府也以軍事行動表態,第七艦隊在8月28日派兩艘飛彈巡洋艦通過台灣海峽。兩艘神盾巡洋艦連袂通過台海不常見,雖說有向中國秀肌肉的意味,但這兩艘船齡都逾30年的軍艦,其實對解放軍最新戰艦並不具有絕對優勢。

220826美國參議員Marsha Blackburn訪台(總統府提供)
220826美國參議員Marsha Blackburn訪台(總統府提供)

美國參議員參議員布蕾波恩(左)訪台。她說:「台灣有自己的總統、軍隊及憲法,很顯然是個獨立國家。」(總統府提供)

依美軍正式說法,兩艦此行是在「展現美國對自由開放印太地區之承諾」、「航行的水域符合國際法的自由航行」,中國雖然一向主張中國對台灣海峽享有「主權、主權權利和管轄權」,批評美國主張的台海是「國際水域」說法不具正當性。但中國也不會對通過台海的美艦進行反制,只會叫囂「隨時做好挫敗任何挑釁準備」。若彼此都不去挑釁對方就相安無事,但美艦在台海自由航也不必然代表日後解放軍對台灣封鎖時,美軍會冒著和中國軍事衝突的風險,為台灣船、機「保駕護航」。

 

《台灣政策法》高調挺台

到底美國只是在做做樣子?還是真的有後續準備要與台灣共同因應解放軍可能對台灣的封鎖?最近《2022台灣政策法》(Taiwan Policy Act of 2022)法案將進行審查,讓這個議題成了華府政策圈討論焦點。

美國參議院兩位分屬共和、民主兩黨的議員,民主黨籍外交委員會主席梅南德斯(Bob Menendez)與參議院預算委員會共和黨籍首席議員葛瑞姆(Lindsey Graham),今年6月共同提出《2022台灣政策法》草案,原本排定在裴洛西訪台之際審查,但白宮擔心升高與中國衝突而遊說民主黨籍議員暫緩。不過延後一個月之後,9月法案又將提上檯面。

2022年4月15日,台灣總統蔡英文在總統府接見美國聯邦參議員梅南德茲(Robert Menendez)訪團(AP)
2022年4月15日,台灣總統蔡英文在總統府接見美國聯邦參議員梅南德茲(Robert Menendez)訪團(AP)

美國參議員梅南德茲(左)提出《2022台灣政策法》挺台灣,他形容這部法「將是自1979年《與台灣關係法》以來美國對台政策的最全面調整」(AP)

8月3日梅南德斯投書《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稱,會提出這部法案是因為他們在2014年就看到了烏克蘭危險的苗頭,卻沒有採取行動阻止俄羅斯可能發動的進一步侵略,「我們不能在台灣問題上重蹈覆轍」。這部被梅南德斯形容為「將是自1979年《與台灣關係法》以來美國對台政策的最全面調整」的法案重點包括:

一、在未來4年向台灣提供近45億美元的安全援助。加強美台軍事訓練合作並建立美台高級別軍事規劃機制。

二、承認台灣是「主要的非北約盟友」(a major non-NATO ally),「這個強有力的名稱將促進更密切的軍事和安全關係」。

三、讓台灣參與國際組織和多邊貿易協定來擴大台灣外交空間。

四、將駐美台北經濟文化代表處改名為「台灣代表處」(Taiwan Representative Office)。此外,美國駐台代表的任命比照駐其他國家大使,需經國會通過。

「我們正在制定一個新的願景,確保我們的國家有能力在未來幾十年保衛台灣。正確的戰略對阻止和約束北京的不良行為,以及鼓勵習近平做出不同於普丁的選擇而言至關重要。」梅南德斯指出:「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那我們就必須接受中國繼續在軍事、經濟和外交上採取有增無減的霸凌行徑,從而在事實上將台灣放棄。」

當然,台灣也為這部法案付出「代價」──今年4月葛瑞姆參訪台,就向總統蔡英文推銷24架波音七八七,而華航董事會也在台海風雨飄搖之際宣布買單,將購16架波音七八七,總金額46.08億美元。

2021年4月14日,美國總統拜登摯友陶德(左1)、美國前副國務卿史坦伯格(左2)及阿米塔吉(中)、我國外長吳釗燮、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處長酈英傑(外交部提供)
2021年4月14日,美國總統拜登摯友陶德(左1)、美國前副國務卿史坦伯格(左2)及阿米塔吉(中)、我國外長吳釗燮、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處長酈英傑(外交部提供)

2021年4月14日,美國總統拜登派跨黨派非官方代表團訪台,包括前副國務卿阿米塔吉(中)(外交部提供)

阿米塔吉:實質援台比高調措辭更重要

不過《2022年台灣政策法》卻遭到美國前副國務卿阿米塔吉(Richard Armitage)質疑。阿米塔吉和美國企業研究所(AEI)資深研究員庫柏(Zack Cooper)8月29日在線上國安外交討論平台「戰爭危機」(War on the Rocks)發表評論指出,台灣需要的是實質的幫助而非言辭上的支持,「在美國和台灣為危機或衝突做好充分準備之前,做出重大的措辭改變是有風險的。」

出身海軍的阿米塔吉,從雷根(Ronald Reagan)政府就參政,小布希(George W. Bush)時代,他從2001年到2005年擔任國務院第二把手副國務卿,當時老板是鮑爾(Colin Powell)。阿米塔吉參加過越戰,熟悉亞太事務,副國務卿任內對台灣總統陳水扁推動公投等行為很火大。2004年底他將卸任前接受公共電視台(PBS)訪問時說,台灣是美國和中國關係之間最大的地雷。他稱《台灣關係法》(TRA)並未規定美國要保衛台灣,若中共武力犯台,美國是否宣戰得由國會決定。小布希4年前剛上任時受訪被問到:若中共攻台,美國是否有義務協防台灣?他當時肯定地回應:「是的,我們會這樣做……中共必須了解這點。是的,我會!」阿米塔吉的說法引發關切小布希政府對台政策是否出現轉彎。

近年來,阿米塔吉與柯林頓(Bill Clinton)政府代的國防部助理部長、哈佛教授奈伊(Joseph Nye, Jr.)一直主張美國應與日本結盟,以「平衡」崛起的中國。去年拜登剛上任就派遣跨黨派的非官方代表團訪台,以示支持台灣,成員就包括阿米塔吉。他訪台隔月接受日本媒體訪問時也建議:日本要派一定層級的外交官與台灣政府維持互動。今年四月他還建議為因應台灣有事,美國應在日本儲備足夠的武器和物資以供台灣不時之需。八月中國軍演後,阿米塔吉也批評中國霸凌台灣。

會給台灣多少牛肉、多粗的棍子?

2003年阿米塔吉(左)和小布希、鮑爾討論問題(White House website).png
2003年阿米塔吉(左)和小布希、鮑爾討論問題(White House website).png

阿米塔吉(左)認為,此刻最重要的是加速對台灣軍事與經濟上的合作支援,而不是提高聲調。(White House website)

阿米塔吉與庫柏發表的評論指出了到幾個重點:國會已授權美國政府把台灣視為「主要的非北約盟友」(2003年小布希時代就已確定);國會任命駐台代表可能反而拖延任命時間(之前夏波[Steve Chabot]等國會議員也曾提出類似法案)。阿米塔吉認為,此刻最重要的是加速對台灣軍事與經濟上的合作支援,而不是提高聲調。他引用老羅斯福(Teddy Roosevelt)的名言,在大聲走路前,先把大棍子準備好。(老羅斯福的原文是:「帶支大棍子且輕聲細語,你的路會走得長遠。」)

不論是國會想「大聲說出愛台灣」,還是拜登政府現在傾向的「輕聲細語」,最重要的還是美國到底會給台灣多大多粗的棍子?最近美國陸續公布對台軍售計畫,這些軍售內容到底對台灣安全有多大實質助益?就是一個觀察重點;另一個重點是《美台21世紀貿易倡議》到底會有多少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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