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沉重到毛骨悚然」 知名作家老化到連隱形眼鏡都喝下去

只要是人,終歸逃不過年華老去,當身旁的好友一個個相繼離世,究竟該以怎麼樣的態度面對逐漸衰退的自己呢?邁入65歲的日本知名的繪本作家佐野洋子,以詼諧的口吻道出她又哭又笑又不爽的老年人生,「雖然不知何時會死,但只要現在還活著,就只能活下去。」就讓我們一起看看她的「老娘」宣言!

大約一年前,我打開冰箱整個驚呆了,裡面居然放著三個洗好的咖啡杯。又過了一陣子,我打開冰箱,裡面竟然放著磨缽和研磨棒。找不到連帽大衣。那麼大一件衣服,我究竟放到哪裡去了?最後一次穿到底是什麼時候?我跟妹妹說,我的大衣不見了,她說:「一定在家裡啦,仔細找一找。」可是我大衣一整年都掛在外面,從來沒收起來過。

儘管如此,我還是去翻找亂七八糟的塑膠收納箱,「咦?怎麼有這種東西?啊,對哦,我確實有這個東西。」就這樣出現一堆乍看陌生的物品。我不禁心想,要是都被偷走了,我可能到死都不會發現吧。

同樣的老花眼鏡,我配了三副。如今只剩一副。另外兩副,很詭異地在同一天不見了。

我翻找書桌的抽屜,竟找出四個眼鏡盒,但裡面都是空的。再往抽屜深處找,出現了一副隱形眼鏡。這副隱形眼鏡是配來備用的,但我突然覺得不對勁,衝去洗手間。剛才找眼鏡的時候,也找到一副備用的隱形眼鏡。包包裡也放了一副。還有一副現在戴在我的眼球上。所以我到底配了幾副隱形眼鏡啊?

前一天,我把兩片隱形眼鏡連水一起喝了下去,因此那時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白色物體。從那之後,我對隱形眼鏡有點反應過度,但配了三副備用也太誇張,而且我連什麼時候配的都忘了。

有人說「只要不會忘記昨天晚餐吃什麼就沒問題」,可是要想起昨晚吃什麼,我也得花上一段時間。別人送我的東西,或我送別人的東西,我一下子就忘記了。有一次人家送我醬菜,我拿了一半去分送給麻里,結果麻里說:「什麼啦,這是我送妳的耶!」

雖然每個人隨著年齡增長,記性會越來越差,但我好像特別嚴重。說不定我已經開始失智了,因此特別注意電視上的老人失智節目。是不是幾乎都需要看護?新的失智安養設施是如何在苦心經營?雖然是以神智清醒的立場在看,但我覺得自己和待在那裡的母親一樣。

我買了一堆老人癡呆症的書,或失智症的書回來,戰戰兢兢帶著恐懼與好奇心,認真閱讀。可是讀了又能怎麼樣?似乎也不能怎麼樣。只好一本本送給朋友。因為父母失智的人到處都是。

「洋子,哈哈哈,妳又送了同樣的書來喔。」怎麼辦?似乎也沒辦法。

原本體格壯碩的母親,如今已瘦得剩皮包骨。即使身體萎縮,瘦到只剩骨頭,卻也重到令人毛骨悚然。我認為這不是肉體的重量,而是八十九年的人生重量。

(本文摘自《沒有神也沒有佛》)

書名:沒有神也沒有佛——佐野洋子的老後宣言

作者:佐野洋子

出版社:木馬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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