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日線教育】在美國名校讀書，背景硬才是王道？

作者：Dr.Phoebe／小牙醫的觀察站

美國最高法院在今（2023）年夏天投下的最大震撼彈，莫過於哈佛大學和北卡羅來納大學的案件──最高法院將長年以來的 Affirmative Action（中譯：優惠性差別待遇，意指為了避免歧視而給予特殊族群優惠）翻轉了。

簡單來說，Affirmative Action 保障非裔、拉丁裔學生在大學申請時的表現；由於該制度攸關種族，因此在美國是極具爭議的話題。不少人都知道，申請美國大學時必須和相同膚色的學生競爭，亞裔對亞裔、非裔對非裔，於是因為有 Affirmative Action 保障條款，非裔或拉丁裔學生錄取名校的機率比亞裔來得高，雀屏中選的學生往往分數也比亞裔學生來得低，引發被學校拒絕錄取的亞裔學生不滿。

因此，若學生本身是混血兒，往往會勾選對自己比較有利的種族選項，例如西裔和白人的孩子會勾選西裔、任何族裔和非裔的孩子則會勾選非裔，以提升錄取機率。這次最高法院表示，未來學生可以使用個人自傳（Personal Statement）來提及自身膚色、種族背景所遇到的困難，但是以個人視角與經歷來呈現，不像過往僅憑勾選種族就會被考量給予優惠性差別待遇。

那麼美國人民如何看待這項改變呢？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數據指出，美國社會有高達半數的民眾都反對 Affirmative Action，反之，只有三分之一的民眾贊成。許多受訪民眾認為保障特定族裔學生的制度並不公平，並且高達 82% 的民眾覺得在決定學生是否被錄取時，不該以種族作為指標。

Legacy Students：背景硬才是王道？

Affirmative Action 過去以種族作為確保學生背景多元的基準，讓美國菁英學府多年來用此表現自身學府的多元性。我贊同學校應該保障弱勢背景的學生入學，詳細原因可參考過去我在《換日線》撰寫的文章；但要平衡弱勢族群，是否該以「種族」為唯一的衡量指標，則有待進一步討論。

《華爾街日報》近日發表一篇社論，提出另一個我認為更有趣的面向，文中表示：常春藤名校（Ivy League）長年以來最優待的並非西裔或非裔學生，而是有錢有背景、爸媽是校友且有錢資助校方的「天龍」背景學生，這類學生被稱為 Legacy Students。而在哈佛大學，有近三分之一（28%）的學生都屬於這類「背景很硬的天龍生」。

根據哈佛自己的調查，這些天龍生被錄取的機率比非裔高出 2 倍，比拉丁裔高出 2.5 倍。以 2010-2015 年為例，天龍生只要在高中成績占據前 20%，就比其他學生高 4 至 6 倍的機率雀屏中選。

真實狀況呢？以我的醫師友人 G 為例，他當年在加州被評分為 10/10 的好學區公立高中畢業時，拿全校第二名，但是申請所有常春藤聯盟學校都槓龜。全高中一千多名學生，僅不到 1% 的學生錄取常春藤，只有當年全校第一名的同學，在耶魯大學畢業後申請上耶魯法學院、還當到美國首席大法官 John Roberts 的書記官，現在則與眾議員結為連理。說白一點，在美國，一般公立高中的前 20% 學生，很可能連常春藤的毛都摸不到。

揭秘常春藤名校的慣用辦學策略

想申請美國大學，家長對孩子的栽培自然少不了，從學費到課外活動都得「砸錢」。美國是個資本主義至上的社會，高等名校和常春藤自然也不例外。哈佛宣稱他們給予這些口袋深、背景硬的學生優待是為了「建立社群」，不這麼做可能會影響校友「慷慨的金援資助」。

《華爾街日報》的同篇社論就指出，這個現象翻成白話文來說就是：哈佛用一位難求的位置讓校友們更願意砸錢給學校，只為了使子女更有機會進入哈佛的大門。

大法官 Neil Gorsuch 表示，哈佛可以在沒有 Affirmative Action 的制度下，複製它目前自身的學生種族多元性，只要讓社會階級相對貧困但成績優秀的學生們，擁有 Legacy Students（天龍生）一半的名額即可。而哈佛完全有財力這麼做──若從每年來自校友基金的近 510 億美金，拿出 1% 的紅利來支付學生的全額學費，光是這樣都綽綽有餘。

但是如同其他名校一般，校方想要「天龍家庭」乖乖支付一年近 8 萬美金（約新臺幣 247 萬元）的學費，同時維持「名校難進」的形象，繼續讓校友乖乖捐錢。大法官 Neil Gorsuch 說道，「哈佛對於校友和金主孩子的偏好，讓它無法幫助那些口袋不夠深、背景也不夠硬的學生……即便不考慮種族，最大利益者無疑仍是有錢的白人。」

根據 2021 年調查指出，把天龍生優待移除會讓各少數族裔（包括非裔、西裔和亞裔）都增加 4-5%。過去常春藤大學的做法卻是一手獨厚天龍生，一手用 Affirmative Action 保障名額，營造出學生多元、「環境好棒棒」的正確形象。

其他大學如安默斯特學院（Amherst College）、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加州公立大學系統（下稱 UC）都選擇移除 Legacy Preference，也就是不因學生與該機構校友的家庭關係而給予優先權；並且想辦法增加低收入學生的經濟援助（Financial Aid），以確保學生的多元性。

預測美國高教的未來發展

常被稱為「左膠殿堂」的加州，本身的 UC 系統其實已剔除 Affirmative Action 長達 25 年之久。根據《NPR》新聞報導，為了努力平衡學生的種族多樣性，UC 大學花了超過 5 億美金四處網羅優秀的西裔和非裔學生，雖說效果難以立竿見影、UC 也承認對種族平衡還未達標，但我卻認為這可能成為常春藤大學日後的效法目標。

以亞裔學生為例，哈佛和其他常春藤盟校目前在 Affirmative Action 錄取約 20% 的亞裔學生，為少數族裔中的最大宗。UC 系統底下最競爭的柏克萊分校（UC Berkeley）和洛杉磯分校（UCLA）亞裔學生，則分別是 34.9% 與 29%，約占全校的三分之一。

除此之外，根據《USA Today》報導，除了 Affirmative Action 以外，另外一個為 UC 增加學生組成多元性的好幫手則是國際學生，在過去 10 年增長了一倍。學生們一方面繳交昂貴的全額國際學生學費（根據 UC 官網，2023-2024 年國際學生學費約每年 46,326 美金，而州內學生為 13,752 美金），為學校帶來收入；另一方面也讓 UC 維持一定的多元樣貌。

一個社會的平衡，體現在能給予所有人公平出頭的競爭機會。雖說種族歧視對美國社會造成許多根深蒂固的不平等，但是該保障到什麼程度、應保障多久，卻沒有一定的答案。在我看來，以弱勢背景或社會階級來給予保障的標準，會比單單只用「膚色」作為指標更有說服力。雖說估計至少還要 5 年，大學申請制度才能呈現出新的配套措施、平衡不同族裔的方式，但我相信，只要一所大學真的有心拔擢多元背景和種族的學生，人才終究不會被埋沒。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膚色」優惠被翻轉，「天龍」優勢卻屹立不搖──你真的了解常春藤名校嗎？》，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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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我是Dr. Phoebe，從台灣小學畢業就背著行囊到美國當起小留學生，開始像候鳥一樣的飄泊飛行。大學畢業於UCLA分子生物系，研究所畢業於NYU牙醫系，曾工作生活於紐約和舊金山，目前在洛杉機執業的小牙醫師。熱愛牙醫的工作，尤其傾聽病患訴說千奇百怪的真實故事。同時熱愛到處旅行，因而愛上寫作，成為兼職旅遊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