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日線文化】為何臺灣吃了就走，法國則是久坐狂歡？

作者：Eva／遇見法國

法國的戶外座位（Terrace）可以說是用餐文化的重要一部份。咖啡廳或餐廳外小小的圓桌和藤編椅一個挨著一個排在路邊，空間之小每次要進去靠近裡面的位子時，還得先挪開外面的桌椅才有辦法擠進去。

不過，一到夏天或有好天氣的時候，餐廳室內的座位卻是空蕩蕩一片，戶外座位則是擠滿了人，大家都想享受一下太陽，有遮陽傘的位置更是熱門；冬天刮著風的時候也是，座位上的人毛毯一蓋，即便冷風颼颼，大家也還是可以享受在室外用餐的自由。

還記得在個某個暖呼呼的日子裡，和同事一起午餐時，身為新公司裡少見的亞洲人，其中一名同事興致勃勃地問我：「你們在臺灣也喜歡在戶外座位吃飯嗎？」同事話還沒說完，我腦海中便浮現臺灣的戶外座位的模樣，和當時我和同事們坐著的典型法式咖啡廳樣子很不一樣，是小攤販旁邊幾張鐵桌和板凳。

這時的我，才突然發現臺灣和法國室外用餐的心情和感覺其實差距不小。在臺灣，我們想要簡單來份乾麵、小菜，拿起免洗碗筷用銅板價速戰速決眼前的平民美食，家裡或公司附近不起眼、甚至沒有招牌的店家，往往可以送上一桌簡單又好吃的餐點。

在法國大家則是想去愈漂亮、愈大的室外用餐空間，咖啡廳大門上還會掛滿粉粉嫩嫩的假花，戶外座位旁撐著大洋傘，用餐的客人們都想要盡量拉長用餐時間，在有點太陽和微風的室外座位，帶著點愜意和悠閒與同事或三五好友聊聊天。

眼前簡餐肉類主食要換成鋸齒牛排刀，主菜上桌前一定先送上一小袋切片麵包，吃飽喝足以後服務生來桌邊收餐具也會順便問：「要不要來杯咖啡？」只能說，雖然在法國戶外用餐，食物可能稍稍貴一點，但這並不影響大家至戶外區消費用餐的興致。

「坐外面」的魅力？

法國人喜歡在戶外慵懶地用餐，已經當地是根深蒂固的文化，不管是去博物館或是線上搜尋，都可以找到 1900 年代餐廳或咖啡廳外圍，有擺設數張桌椅的老照片。以前的咖啡廳會在戶外座位提供免費的報紙雜誌，這些沿著餐廳擺著的位子也是歡迎各路人士、無論男女或身分地位為何，都可以是「座上賓」。

相較於臺灣，法國的日照並沒有那麼炎熱，就算頂著中午直射的太陽，除了熱浪來的那幾天以外，也只是暖烘烘、很舒服的溫度。因為像是巴黎，有點陰陰的天氣更是比豔陽高照的日子來的多。因此，一當氣溫漸漸上升，每間餐廳、咖啡廳的戶外座位便是愈擺愈多，人人都想享受一下難得的太陽。

這些戶外座位的魅力，也真方便法國老菸槍們隨時「快樂似神仙」一下。因為無論是哪家店，經過這些戶外小圓桌時，10 桌就有 8、9 桌上會擺著菸灰缸，坐下來的客人們甚至還沒打開菜單，就先來一根菸順便和服務生來幾句閒聊。沒有菸灰缸的位子偶爾也可以見到服務生們在送來水杯和菜單的同時，也送上一個菸灰缸以便客人們的不時之需。

再加上前兩年疫情的關係，大家覺得室內空氣不流通，會增加感染 COVID 的風險。因此，與其仰賴店家主動定時開窗戶通風，不如直接選在室外用餐，維持良好通風的同時，也降低染疫風險。

餐廳去哪裡找這些戶外座位？

但大家都想坐外面，在法國也極少有併桌的選項，或許你也好奇店家哪來那麼多桌椅和空間容納所有的客人？

在巴黎，餐廳老闆們在夏天（4 月至 10 月）可以申請增建戶外座位，店門口的付費停車位、人行道或是馬路對面的小廣場都可以是選項。而戶外座位的形式也是花樣百出，就算是冬天，也有不少店家圍著餐廳四周擺上戶外座位。

對法國人來說，摺疊桌椅不用太舒服，店家附近在施工也沒關係，只要方便路人們停留，可以享受早上一杯咖啡、中午上班族們的午餐或是下班後三五好友小聚即可。高級一點的座位，則是會把這些摺疊桌椅改成厚實的小圓桌和藤編椅子，提供上門的顧客較好的用餐體驗。

不過，要是沒有現成的空間怎麼辦？最常見的是餐廳自己搭木板擴建，像是把原本政府畫好的公共停車位蓋上木板，再架到人行道的高度，這樣擺上桌椅後，便成了現成的戶外座位。

若真的遇到店家附近沒有小廣場或夠寬的人行道，也沒有路邊停車位可以擴張的話，老闆們的創意也十分驚人，因為連人行道上的車阻，也可以化身座位。每每在巴黎街頭看到這樣的「創意」時，都會為之驚嘆，因為不管是店家還是客人，只要有辦法可以待在戶外，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而簡單版的「人行道車阻桌」，即是一個一個獨立套在車阻上的迷你圓桌，有次路過一家酒吧，他們的升級版「人行道車阻桌」則是一塊大型木造結構套在多個車阻上，木板上連接著摺疊小桌，沒有客人的時候窄窄的人行道可以保持暢空，有客人的時候桌子一翻開，就可以拉上 2 至 3 把椅子接待。

大家都愛坐的戶外座位，有哪些問題？

考量到法國人無論寒暑都喜歡坐外面，以前有不少餐廳冬天的時候在座位旁放上毛毯還有暖燈，但這樣的作法，就像是讓多數商家在臺灣的炎炎夏日裡，打開大門又把冷氣開到最低溫一樣，是非常耗能又有害環境的行為。因此，從 2022 年開始，法國政府便正式立法，禁止在戶外座位設置冷暖氣設備，減少無謂的能源耗損。

除了浪費能源的問題外，每年法國也有不少新聞和討論，是「衝著」戶外座位的噪音問題而來。雖然多數夏日座位依法，只能開到晚上 10 點，但並不是每家餐廳、酒吧或咖啡廳以及它們的客人們都會遵守規定。

猶記之前我住的套房雖然不是在酒吧正上方，但附近走個路 3 分鐘內也是有不少店家，夏天晚上 10 點後外頭仍然人聲鼎沸。當然好處是不怕回家的路上空無一人，或有怪人遊蕩，但壞處是只要天氣不錯，無論週間還是週末，總是可以遠遠聽到這些餐廳酒吧傳來人們高聲談笑的聲音。特別是在有各式球賽時，更能根據戶外座位區傳來的歡呼聲，即時跟上球賽的最新進度。

在法國生活了好一陣子後，現在的我在餐廳用餐時，也已愈來愈常將戶外座位列為我的優先選項，但唯一一個我盡力避免的，便是鄰近車道的座位。因為巴黎車多路窄，盡管有圍欄區隔，但這些車道旁的位子，總是讓我覺得自己吃飯配車子的廢氣。

早在 2017 年就有報導訪問毒物學者、醫生等探討享受戶外座位的同時會暴露在多少 pm 2.5 的危害裡。當時專家的建議就是，若是有呼吸道疾病的人，最好還是坐在室內座位降低吃飯吸廢氣的負面影響，在大城市中更是要注意。

結語

由於對戶外座位的熱愛，法國人其實很少抱怨某些攤販的戶外位子，變相導致行人或是推著嬰兒推車的人得轉往車道上走。而夏日戶外座位的噪音汙染，或用餐時的空氣汙染雖然偶爾會被討論，但現階段主管機關對此並沒有訂出更多的規範。

同樣是戶外吃飯，法國和臺灣雖然都有不少選項，但考量到天氣、文化、法律等種種不同之下，兩邊戶外用餐還是「兩樣情」。看完這篇文章的你，喜歡在室外用餐嗎？或許在保持乾淨、衛生及安全的狀況下，臺灣的路邊攤販們，或許也能塑造出讓民眾接受，同時也讓世界各地的旅人們爭相造訪、體驗的戶外用餐文化。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都是坐路邊：為何臺灣路邊攤吃了就走，法國則是能久坐狂歡？》，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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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Eva，台灣人，留法碩士，在法國的這些年住過三個城市，不特別愛巴黎但工作關係現居巴黎。平日在法國某新創裡當朝九晚六的數位行銷專員，每個週末則和朋友一起經營 Podcast 「夠了喔巴黎」輕鬆分享生活大小事。 喜歡聽別人說故事、享受閱讀、極度熱愛獨自旅行，喜歡法式長棍、葡萄酒和各種起司，現正努力學習養盆栽、好好過生活與練習分享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