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奇摩新聞 【換日線科技】AI 無法取代你，是你選擇被淘汰
作者：換日線關鍵字 Podcast
《換日線》Podcast 新節目「換日線關鍵字」將每週為大家解析最新的國際時事與趨勢，並且發揮《換日線》的特色，連線人在新聞現場的專家，分享他們的第一手觀察。今天我們邀請到的是在矽谷工作超過 30 年的大前輩、《換日線》專欄作者鱸魚。本週的關鍵字是 AI。說到 AI，就不能不提紅極一時的 ChatGPT。
問：鱸魚前輩，您會在工作中使用到 ChatGPT 嗎？
我先聲明我絕對不是專家，我在矽谷的行業跟這個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因為我喜歡關注這方面的新聞，所以我只能就我看到的資訊、和我在職場上的觀察分析。我平時會用，但絕對不會上傳公司資料。
現在的 GPT 它還是在收集資料，等於我們（使用者）在幫它訓練這個 model，所以它才會開放免費給你用，希望能夠在全球使用者拋出的問題跟資料中找到連線，未來能夠提供更精準的服務。
目前多數企業沒有針對員工使用明管，但是你在公司電腦連線的話，你用 GPT 它馬上就知道，這點可以參考我之前寫過的文章〈遠端工作好自由？當心公司一直在監視你！「在矽谷上班」那些你（不能）不知道的事〉。所以即使公司不明文阻止你使用，但絕對不能把公司內部資料放上 GPT，那個界線現在還是用道德規範，沒有硬性規定，可是我覺得以後會有相關法條具體規範。
問：您如何看待 AI 和 GPT 的發展？
我想這個問題大家都談了很多，AI 有好、有壞，壞的部分蠻恐怖的，多恐怖？現在大家常在問，AI 到底有沒有 consciousness（自我意識），目前專家的結論是沒有。有人說它永遠不會有，因為它沒有生命，但是也有人說未來可能會有，沒有人知道。如果有一天你沒有講話、沒問它問題，也沒有叫它笑，它自己卻突然笑了，那就很可怕，所以那個界線就是我們應該要預防的。
你覺得當你向 GPT 提問的時候，AI 是不是真的瞭解你問的問題？當它回你的話的時候，它是不是真的懂自己在說什麼？這個就是一個很重要的一個界限。目前為止，就我所聽到、讀到的資料，它不是真正瞭解你的問題，它只是從你的問題中去找關聯。它受過非常多的訓練，當它看到 pattern 的時候，它會預測你的下一個問題、下一個關鍵字。
Lex Fridman 講一句話，他說我們都被 AI 唬了，因為它讓你覺得它有邏輯、能懂你說的話。它就是能夠 fake 到你都相信，這就是它現在是最成功的地方。
讓我們來歸納一下 AI 的限制：第一，AI 絕對沒有人性。第二，毫無疑問地，它沒有文化。第三，它不會思考。還有一點最重要，AI 沒有 wisdom，英文的 wisdom 智慧，跟 intelligence 智商，這是不一樣的。狗也有 intelligence，但牠沒有 wisdom。一個人可能 IQ 不高，但是很睿智。當然 AI 也沒有情緒（feeling），所以哪天把它插頭拔掉，它就「掛了」，只剩下一堆很昂貴的硬體、GPU、disk 和 unusable data。拔插頭的權力在我們手裡，所以這一點我們掌握住，就沒那麼恐怖了。
問：大家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就是 AI 到底會不會取代我們的工作，您怎麼看？
其實「取代」這個字不適合，應該是「改變」，它只是讓你的工作方式跟內容改變了。AI 只不過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工具，工具不可能取代使用工具的人。我需要你的時候我就用你，我不用你的時候我就拔插頭，這個主從的角色不能錯亂。當然，工作必然會改變，如果你不願意被改變，願意被淘汰，那是你的選擇，並不是必然的。
我們講個最直接的，第一個被取代的，大家都認為是初階的 developer engineer。但是我們一般講工程師，都以為所有工程師都在寫 code，其實一間大型科技公司裡面，真正坐在那寫 code 的人，1,000 個工程師裡面不到 300 人，就是 30% 左右。
假如一間公司有 10,000 人，工程師大概是 3,000 人，裡面大概又只有 30% 也就是 900 人在寫 code，佔比連全體員工的 10% 都不到。在寫 code 的人裡面，真正隨時都在寫 code 的時間可能又不到 30%，那大部分時間都在幹什麼呢？都在做 integrate 的工作。
像我雖然是工程師，但我自己已經不會寫 code 了，我的主要工作是解決資料中心的流程問題。如果一天要花 5 個小時寫 code，其實這個 composition 已經不健康了，你不應該一天花 60-70% 的時間寫 code，你應該要花 50% 的時間做其他的思考和整合。所以如果今天有 GPT 幫我寫 code 的話，老天啊我高興得不得了，因為我可以跳出來做更多事情，增加我的產能。
當然短期內大家產能提升，的確會有人被裁掉。但是假設公司人數不變，然後 AI 介入，我產能增加變成 10 倍，公司能夠提供的 function 幾乎是沒有上限的，需求也會增加。所以就算在這家公司失去工作，並不代表到另外一家公司你沒有機會。用宏觀角度看長期發展的話，我還是蠻樂觀的。
問：您建議大家應該如何精進自己的能力，更好地駕馭 AI 工具？
AI 不會的事情，就是你應該要會的。第一個我剛剛講說它不會思考，他只會 translate data，所以你要學會思考，我們叫 creative thinking，或者 critical thinking。
第二點很重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能力。AI 解決問題的能力遠遠比不上人類，因為它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像訓練狗對「2 加 3 等於 5」做出反應，你可以讓狗在每次去咬 5 那個牌子的時候提供獎勵，但是這個不叫做 problem-solving skill，這個叫 incentive。還有第三個，analytical skill，分析能力。
另外還有一點很大的區別，你的目標是你自己設定的，AI 厲害是說，你告訴它一個目標它會立刻達成，可是它不會產生一個目標。你要為自己的職涯設定目標，你要懂得怎麼去 to be a thinker not a worker。
所以我們講 3 個詞：（隨著 AI 發展）很多 skill 比如蒐集資料的能力會馬上被取代，第二個 knowledge 就是 data，也會被取代。那第三個就是 wisdom，包括 decision-making 的能力、inspiring 的能力，這個我覺得是職場上最不容易被取代的。
我的專業蠻窄的，就是 techno skill，需要很多年經驗，去解決大型網站裡面碰到的問題。大概在 4 年前，我和一個專門做 machine learning 的 data scientist 一起發明了一個東西去申請專利，去年下來了。我從這裡面學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是一個核心的「老科技」，你知道有一天你會跟科技一起被淘汰，因為科技一定會翻新，當那一天來的時候，你就跟著科技一起滾。所以我在 4 年前就說，我們來用 machine learning 的方式，做一個能力比我大 100 倍的工具，後來真的做出來一個 prototype。
我的目的是想說，大膽讓自己被取代，看會怎麼樣，然後就發現我不但沒有取代我自己，我反而學會了另外一樣東西。所以你坐在那邊，等待被取代，那你就一定會被取代。跳出去，跟那個東西「狼狽為奸」來取代自己，用 2.0 的你去取代 1.0 的自己，你會發現自己馬上就變成 2.0。
其實在沒有 AI 的時代就已經是這樣子了，現在有了 AI，只是讓這個翻得更快而已，所以矽谷大家都有憂患意識，用明天的自己取代今天的自己。如果你跟一個老科技綁在一起，那有一天科技掉的時候，你不要說這家公司不要你，你在整個矽谷都找不到工作。
打個比方好了，COBOL 是七八零年代一個編碼的語言，如果你現在是一個寫 COBOL 的冠軍，你在矽谷大概也找不到工作。今天的冠軍 3 年以後就變成季軍了，所以矽谷為什麼翻這麼快？因為大家都有這種危機意識。
我再舉個例子，現在 AI 是人類面對最大的改變，上一次最大的改變其實沒有多久以前，就是 1992 年的 Internet。Internet 帶來的改變有多大？我們大家坐下來仔細想一想，我們做的每一件事，包括我們現在正在跨國錄 Podcast，在 1992 年以前幾乎都不存在。
我最後舉一個很短的例子，1913 年福特推出 Model T，他們頭幾個月生產了 11 輛，它沒有辦法趕上訂單，因為太受歡迎了。福特就是第一個用流水式生產線製造汽車的，到它下市前做了大概 14 年，你知道它一共做了幾輛？1,500 萬輛。如果人類不接受這個 automation，今天世界上可能只有 50,000 輛汽車，也就不會有 Tesla 的 Model S。
我要講的就是，這條路是沒有回頭路的，那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怎麼樣去 keep checks and balances，不要讓事情失控。
問：您提到技術的變革，其實也為我們帶來了很多新的機會，不知道您現在在矽谷有沒有觀察到一些 AI 創造出來的新的就業機會？
有好多喔。那天我聽了百度 CEO 李彥宏講，他認為再過 10 年，全世界有一半的人都是做 prompt engineer，提示工程師，就是發問的工程師，我以前都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行業。AI 老早就有圖像辨識了，但是為什麼現在 ChatGPT 突然這麼紅？因為語言這個關卡沒有辦法打破。因為每一個人要講同一件事情，他講的方式都不一樣，而且常常有言下之意，所以語言是最後才成熟的。也就是說你今天如果用 GPT 的話，你怎麼發問去引導它，做你要的東西，那是一個技術，所以這也是一個出路。
我今天才聽一個消息，美國現在已經有 500 多家用 GPT 作為 engine 的新創公司，它可能又創了很多工作機會，這些工作機會兩年前也許根本不存在，所以真的是會有很多機會不停的出現，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接受、適應，然後改變。
當然 AI 有很多問題，已經超過你我的 scope，比方說你怎麼樣防止 AI 去竊取核子機密，或者上網去做 misinformation？這些都不是沒有可能。所以一個東西出來，你會想到恐怖的一面，但它也一定有強烈的正面的一面。我覺得工作一定會改變，你不要認為它不會改變，那就看你有多大的決心要接受這個改變，去抓那一部份你還沒有學會的。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AI 無法取代你，是你選擇被淘汰──資深矽谷人分享「各行各業都該有的職場覺悟」》，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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