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日線評論】疫情加戰爭下「重症病人」還有救嗎?

作者:Jack I.C. Huang/The World 2.0

第 27 屆聯合國氣候高峰會(COP27),今(2022)年選在埃及沙姆沙伊赫(Sharm El-Sheikh)召開,關於日益嚴重的極端氣候變遷、地緣政治角力與升高的能源危機等議題,要能讓與會的各國代表取得共識,實屬不易。

雖說自 2015 年談判出的《巴黎協定》,已定調朝向本世紀控制地球升溫不超過 1.5 度的目標,但具體該怎麼做、各國應分擔多少權重,一直仍是爭論不休的問題。即便同屬已開發國家陣營,歐洲在減少碳排方面的立法,明顯就比美國積極許多;反觀美國,隨著不同黨派的總統上位,對氣候議題的立場可是說變就變。至於發展中國家,同樣因為經濟與環境孰為輕重的問題,國內難有一致共識。

「重症病人」的現在進行式

從 11 月 6 日開始,全球來自 190 多個國家、4 萬多位各界人士與政府高層,接續 COP26 提出的《格拉斯哥氣候協議》,希望能進一步將更具野心的減排與淨零政策,納入新一屆的議程之中。畢竟,COP26 最大的遺憾,就是文本中太過輕描淡寫,把本來要「禁止使用煤炭」的用詞,改成更為和緩的「逐步減少使用」,讓不少與會人士與 NGO 團體深感失望。

世界氣象組織(WMO)更是於今年大會前發佈一份報告,以「重症病人」來形容我們所處的地球——無論是蔓延北美與歐洲的熱浪,還是發生在各地的洪患與天災,都屢屢創下歷史紀錄;再者,即便因為疫情封城,二氧化碳排放量有那麼一點下降的現象,但隨著烏俄戰爭與能原緊缺,各國紛紛重啟高污染的石化燃料電廠。據此,WMO 悲觀預估,我們要控制升溫在 1.5 度以內幾乎已經「不可能達成」。

另外,根據美國太空總署(NASA)長年對極地冰川進行記錄,即便人類立刻停止所有溫室氣體排放,未來 50 年內,海平面仍將上升至少 27 公分,直接或間接讓沿海地區發生災難的機率仍會大幅增高。

其實,根本不用這些科學數據或分析報導,我們都不難感受到極端氣候的可怕,例如:巴基斯坦從 6 月以來的豪大雨,三分之一的國土被淹,截至 9 月已超過千人喪生;非洲的奈及利亞,亦遭受 10 年來最嚴重洪災,導致超過 600 人死亡,數百萬人急需被安置;而亞洲的孟加拉與印度東北部、南美的巴西、南半球的澳洲雪梨,同樣面臨被當地媒體形容為「世紀級別」的水患,所失超過千億美元。

然而,即便部分國家飽受水災之苦,另外一些國度卻遭逢罕見熱浪,像是日本就在 6 月份連續 9 天破了 140 多年來的最高溫紀錄;7 月份的伊比利半島,千人死於酷暑;法國鄉間有火蔓延;英國氣象部門更是史無前例地發佈「極端高溫」紅色警戒,並隨之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凡此種種,都直接影響著人們的日常生活與經濟活動。

「我們該立即做點什麼」的類似說法,總能在每屆氣候變遷大會上不斷被倡議,雖說越來越多人意識到氣候變遷的嚴重,但實際作為仍遠遠不夠。

可預見的未來式,與重要方案路線

今年的 COP27,除了參與人數創新高之外,會場也依循往例分為藍區與綠區,前者是屬於聯合國主辦的談判場所,包含有關機構、代表團與國家場館,需要取得秘書處核准方得以進入;而後者則是開放給企業、非營利組織與大眾,舉辦周邊會議、座談等活動,以期促進世界各地氣候夥伴的對話與交流。

其中,在綠區就有包含來自非洲地區的 NGO 人士,質疑歐美國家開出「氣候支票」承諾協助開發中國家能源轉型、提供必要的援助,金援卻遲遲不到位,更甚者,有越來越多資金以貸款而非補助的方式提供,對最為貧困的國家造成極大經濟壓力。

倡議人士還指出,就連當初《巴黎協定》中要求全球已開發國家,合作建立一檔每年 1,000 億美元的氣候基金,至今仍有龐大缺口。從「Climate Action Tracker」2022 年 11 月的數據中,可以發現國際氣候資金比起往年只增加了個位數百分比,遠遠沒有達到足以協助開發中國家減碳的必要預算。

進一步探討,其實氣候變遷絕非只是自然災難而已,其連鎖反應更讓人憂心,例如糧食與難民危機就是其一。根據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一份「氣候變遷與土地報告」中稱,如果按照目前的趨勢發展,到了 2050 年氣候變遷將導致全球糧食產量下降最高達 30%,而那時世界人口很可能已經突破 100 億大關,資源的爭奪、農糧與水資源的匱乏,將引爆區域政治不穩與規模不一的武裝衝突,這些都在可預見的未來,是我們要共同面對的挑戰。

既然氣候危機已是現在進行式,自然必須從各個角度尋求突破,而 COP27 也與先前幾次的議程相似,每天除了主場大會外,分別又會圍繞 1-2 個特定議題進行討論,並發布相應的宣言、倡議或公告。此次主題包含:金融、科學、氣候與後代、減碳、適應與農業、性別、水資源、民間社會參與、能源以及生物多樣性等等。

其中,「基於自然的解決方案」(也稱 Nature-based Solution,NbS)又被特別重視。以治水為例,以往用築堤修壩的方式來圍堵,但更好的做法應是了解水文與流域的特性,透過自然的地質節流與疏洪,不只解決淹水的問題,更可以復育生態。從都市建築的角度來看,與其事後去採購昂貴的節能設備,不如在營建一開始就納入生態工法,設計更多自然採光與通風,一樣可以達到節能減排的效果。

已開發國家、發展中國家的難題

回到 COP27,除了延續第 26 屆對全球碳交易機制的爭論外,另一個重點議案即是:如何建立因氣候變遷導致的「損失與損害」補償機制,也成為已開發與發展中國家針鋒相對的焦點,原因無他——伴隨氣候變遷的極端自然災害,往往是越貧困的國家,受到的衝擊越大,而此機制的目的就是在遙遙無期的氣候基金之外,另立名目、建立一筆資金,讓有錢的國家「幫助」較窮的國家災後復甦。誠然,此例一開又會是好幾千億美金的承諾,以歐美為首的代表對此表現甚是消極。

就在爭論不休的過程中,COP27 會不會淪為另一場「大拜拜」的交際大會,尚未知曉,但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於 11 月 10 日發表了一篇〈80 億人口,1 個人類〉(Eight billion people; one humanity.)的文章,憂心衝衝地表示氣候變遷下的世界,越來越不平等,也漸漸走向分裂。

古特雷斯嚴肅地呼籲,COP27 的締約國代表們要商定出一個「清晰的路線和有約束力的制度」,並讓富裕國家對新興經濟體提供必要的財務補償和技術支持,文末,古特雷斯說:

世界上的資源足以滿足每個人的需求,但遠不足以滿足每個人的貪慾。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COP27 氣候高峰會重點整理!疫情與戰爭影響之下,「重症病人」還有救嗎?》,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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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Jack I.C. Huang,台北人,倫敦大學主修國際經濟與全球化管理,畢業後回到亞洲先後任職於聯合國亞太投資貿易處(TID)與 Office of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OICT),協助 fuel management 系統開發和支援維和部隊的運作,必要時得出差前往剛果、南蘇丹、索馬利亞與象牙海岸......。 足跡走遍世界 20 多國,曾旅居紐約、舊金山、首爾、北京、新加坡、歐洲等地。 喜歡接觸新事物,腦子裡總是有左派與右派的思想不停衝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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