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專欄】在Darvin Ham從湖人下課倒數計時的此刻,我們能給他一些比較公正的評價了嗎?

嗯哼,這篇文被發表時Darvin Ham可能已經被解雇了,根據《The Athletic》記者Jovan Buha的消息,洛杉磯湖人本周末就有可能會將其開除。

我知道Ham已經成為本賽季湖人迷公敵,整個賽季下來他已經快成為NBA史上迷因最多的教練,可能只有Doc Rivers和Tyronn Lue能和他並駕齊驅。但我不認為他是湖人這一個賽季失敗的罪魁禍首,如果你堅持這樣說,實際上是高估了他的能力。

洛杉磯湖人總教練Darvin Ham。(NBA Photo by Matthew Stockman/Getty Images)
洛杉磯湖人總教練Darvin Ham。(NBA Photo by Matthew Stockman/Getty Images)

人們為何會對湖人輸給丹佛金塊反應過度呢?Nikola Jokic是NBA現役最佳球員,他和Jamal Murray組成的雙人組合,與LeBron James和Anthony Davis的比賽影響力相等;Michael Porter Jr.、Aaron Gordon、Kentavious Caldwell-Pope是比八村壘、Austin Reaves和D'Angelo Russell更出色的角色球員;金塊從2014年開始組建這一支球隊,他們彼此熟悉、溝通順暢;Michael Malone是聯盟中最被低估的教練,能力好過Ham。湖人去年就被金塊以0:4橫掃,今年他們陣容沒有質變的補強,那憑什麼他們今年就能贏呢?

大多數人喜歡將最後一點,也就是教練執教水平的差距作為賽季失利的主要原因,好像重用另一名角色球員A、而不是B;在某一個時間點C喊出暫停,而不是拖到D,就可以挽救敗局一樣。但一支球隊之所以作為第七種子是有原因的,NBA史上只有一支排名下半區的隊伍奪冠(1994-95休士頓火箭)也是有原因的,而且那個原因是複雜的,不應該將其簡化。

我們得承認,世界上大部分球迷在稱一名教練為糟糕的教練時,常常僅是因為他們在對方打出一波高潮時不叫暫停,或是在某個關鍵時刻的一個接近的判決中沒有挑戰,不滿意Ham的大多數人也都是因為這個原因。高達99.9%的球迷不知道如何客觀評價教練好壞,不明白建立一支季後賽球隊意味著什麼,什麼是球隊計畫,也不懂執行力實際上和戰術本身的好壞同等重要。

剩下0.1%的一些深度球迷則看得更細一些,他們會點出湖人這一季的陣容是如何缺乏一致性,Ham給予Taurean Prince和Cam Reddish太多的時間,等了3個月才重新將D'Angelo Russell、Austin Reaves帶回先發,讓他們最好的幾名球員一起打先發;以及Ham是如何應變太慢,以至於在首輪第二戰下半場,Michael Malone已經將Gordon換防守到Davis時,他沒有做出因應,看著James和八村壘不斷地打擋拆。

在第二戰時Darvin Ham太晚做出因應,導致自家子弟兵不斷被打擋拆。(Allen J. Schaben / Los Angeles Times via Getty Images)
在第二戰時Darvin Ham太晚做出因應,導致自家子弟兵不斷被打擋拆。(Allen J. Schaben / Los Angeles Times via Getty Images)

這些說法描述的情況部分都是正確的,但也忽略了一些細節,去年湖人在西區決賽被金塊橫掃,他們後場和側翼缺乏體型和運動能力,使得球隊在系列賽中打得很掙扎,因此休賽季的一個重要目標本來就是找到合適的2、3號球員,就是這個原因,Dennis Schroder離開了,Prince和Reddish來到這支球隊。

出於這個原因,無論如何Ham不可能不在賽季中試一試這兩人能否擔當先發責任,期間他們甚至還拿了季中錦標賽的冠軍,最終Prince和Reddish證明了他們沒有能力打先發,但這些都是後話了,太慢意識到這一點,或許Ham需要承擔一些責任,但難道總管Rob Pelinka不才是整著糟糕情況的製造者嗎?

然後是技戰術問題,在G2那場比賽James此前在擋拆中攻擊Jokic的效果顯著,實際上後者這一輪系列賽攻防兩端都打得很被動(他還是繳出出色的表現,只因他是地表上最佳的籃球運動員),有什麼理由不在下半場繼續這樣打呢?你的持球者可是James,從他加入這支球隊起,難道湖人教練團不是一直很相信他的決策、並讓他在場上享有巨大的自由發揮空間嗎?為什麼只因為這一輪系列賽輸掉了,這樣的說法就改變了呢?

James是這支球隊實際意義上的進攻回合掌控者,沒有任何一個NBA教練會指揮場上球員每一個進攻回合該怎麼打,除了一些ATO之外,他們大多數時候在暫停時提醒球員重點和執行細節,控球後衛負責去理解場上變化情況並做出應變。James就是湖人的控衛,Davis在第四節只出手1次,難道我們要說這也是Ham的決策問題呢?

LeBron James。(Photo by AAron Ontiveroz/The Denver Post)
LeBron James。(Photo by AAron Ontiveroz/The Denver Post)

這種論調並不陌生,常常是這樣:當湖人表現不佳,球迷會說:「是Ham調度有問題」;當他們表現出色,球迷會說:「LeBron和Davis拯救了我們」。你可以把其中的名字代換成Frank Vogel、Kevin Durant;Steve Kerr、Stephen Curry;Luka Doncic、Jason Kidd等都沒問題。Mike Brown去年拯救了沙加緬度國王隊,拿下年度最佳教練,現在卻有很多國王球迷想要開除他。Ham去年讓一支失調的湖人打進到西區決賽,他在對曼斐斯灰熊以及金州勇士的系列賽都有出色的調整(媒體、對手的教練都稱讚過他),現在他突然成為不善應變的教頭。

公平地說,職業球隊的總教練大部分的工作是在幕後而非場上,特別是籃球教練,暫停時間和戰術調整當然很重要,但他影響力絕對不如場上球員,主帥的很多心力是花在溝通以及在賽季前制定計畫,他真正的工作是掌控整個球隊的狀況。

大部分時候將失利的錯誤歸咎於一名教練很容易,但實際上要對他「哪裡錯了」做出準確批評卻很難。因為我們看到的都是結果,而比賽中有很多不可控的變量,一套失敗的陣容,有時候並不代表那個調度就是失敗的(當然它有可能是失敗的),你必須綜合很多因素來看。

一名教練會根據他的球員想要什麼、管理階層給了他什麼、球員在練習中的表現、團隊化學反應、以及他自己的執教經驗以及哲學理念來制定一個賽季或一個系列賽的比賽計畫。我們透過新聞和其他媒介看到的,只是其中不到25%(甚至更少)的部分。

職業球隊的總教練不能只是很懂籃球而已,他必須了解職業球隊生態和組織,通常好的教練在基層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明尼蘇達灰狼主帥Chris Finch以前歐洲和發展聯盟磨練,這段時間長達了14年,然後他在NBA擔任助理教練10年,2021年才成為灰狼主帥。

Finch在這個過程中明白怎麼去得到球員的尊重,灰狼球員接受了他和Tim Connelly過去幾年對於球隊的安排,這就是為什麼這支他們這一季如此的成功。

明尼蘇達灰狼總教練Chris Finch。(Photo by Patrick McDermott/Getty Images)
明尼蘇達灰狼總教練Chris Finch。(Photo by Patrick McDermott/Getty Images)

「禪師」Phil Jackson最擅長做的就是這個,他讓Micahel Jordan接受Tex Winter的三角戰術,在最後一舞賽季,所有人都明白季後球隊就要改組了,他還能讓這支球隊凝聚在一起,去拿下芝加哥公牛王朝第6冠。他在更衣室裡,讓球員們互相談論在公牛打球對自己意味著什麼,然後點燃了火焰燒掉一切,在黑暗的火光中所有人認識到這是屬於他們的秘密,他們是一個共同體,這就是執教的藝術。

總教練要處理很多繁瑣的「行政問題」,所以很有球商或很有籃球理念的人也未必能成為出色的教頭,這就是為什麼球評在沒有任何經驗的情況下拿起教鞭,通常結果不太好。Steve Nash是一個實際的案例,JJ Redick則可能是下一個。

而Kerr則是一個例外,他不僅僅過去當過球隊高層,熟悉球隊運作方式,而且在他前面已經有Mark Jackson為其打底了,他帶的是一支「滿級號」的勇士,還有Curry這種堪稱最好執教的超級球星。但我們還是可以看到,當這幾年勇士需要重新練一些新進人員時,Kerr也出現了一些讓他備受指責的問題。

怎麼去評價一名教練?除非你身處其中,或者是對這個產業非常熟悉,而且有自己的情報來源,不然很難對這種複雜的事情做出公正的結論。Ham是一名平庸的教練,他沒有那麼好,但將湖人整個賽季的失敗歸咎於他是不正確的。

有點讓人意外的是,那些知名記者Dave McMenamin和Shams Charania在報導這次事件時完全沒有平衡,一面倒地採用不利於教練的意見,但並沒有全面的梳理湖人賽季的時間線和之所以失敗的細節。Ham可沒有那麼大的權力和能力讓這支球隊走向失敗。湖人輸給了金塊,只是因為他們全方位都不如金塊,這一季兩支球隊的差距是更小了,比較合乎兩隊戰力比的結果可能是4:2,但金塊就是一支更好的球隊,我們都從那5場系列賽中看出這一點了。Russell、Reaves、八村壘、James和Davis的陣容非常出色,但若打不贏金塊那有什麼意義?湖人取得一個更好的種子順位,然後再次倒在西區決賽他們的球迷就會滿意嗎?年底要40歲的James會滿意這個結果嗎?

真正讓湖人從冠軍球隊殞落成為一支附加賽球隊的主要原因是這個:Jeanie Buss和Pelinka為首的高層在一個系列賽表現不佳的情況下,決定送走Kentavious Caldwell-Pope、Alex Caruso、Kyle Kuzma,帶來Russell Westbrook,讓他們整整浪費了2個賽季,至今都還在彌補3人的空缺,其他小原因還包括Davis在奪冠賽季後失控的體型以及大量的傷病。

當年湖人為了迎來Russell Westbrook,送走了Alex Caruso、Kyle Kuzma、Kentavious Caldwell-Pope等綠葉球員。(Photo by Jayne Kamin-Oncea/Getty Images)
當年湖人為了迎來Russell Westbrook,送走了Alex Caruso、Kyle Kuzma、Kentavious Caldwell-Pope等綠葉球員。(Photo by Jayne Kamin-Oncea/Getty Images)

Ham的失誤實際上只佔了很微不足道的一小部份。他不是Gregg Popovich、Kerr、Erik Spoelstra,就算是後面這3人來執教本季的湖人,很高機率也過不了金塊這一關。去年,我們談論到那支邁阿密熱火時,給予Spoelstra和他的大師級區域聯防很多肯定,這是他應得的,但同時人們常常忽略首輪Giannis Antetokounmpo因傷只打了3場,密爾瓦基公鹿的陣容老化嚴重;Jayson Tatum從沒能克服關鍵時刻接管比賽的問題,而且他一直如此,不是只有那一年。Spoelstra作為團隊的一份子是他們最終可以取勝的原因之一,但熱火這支球隊本就可以擊敗公鹿、波士頓塞爾蒂克,他們只是需要正確的方法來達到目的。

湖人若闖過金塊,我認為他們會成為總冠軍,但事實上是他們沒能闖過,總比分甚至顯示兩隊並不接近,兩次系列賽1勝8敗,例行賽全被橫掃,他們就是打不過。

而那不全是Ham的錯。我認為Ham的主要錯誤在於他沒能帶領好角色球員,讓他們保持自信和積極態度,Russell的發言顯示了他從始至終都不認同自己例行賽戰術地位下滑的理由,也不認為去年季後賽他有打不好。明星球員或許不需要被執教,James和Davis一直很棒,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是球星,但其他球員需要,而Ham沒有說服他們,這是他需要去承擔的。

我會說,Ham是一名普通的教練,但他被至於一個艱困的局面當中,湖人的陣容不斷變動,他們沒有時間去找到化學反應,終究未能扭轉乾坤。

【Yahoo運動專欄】文章僅反映作者意見,不代表Yahoo奇摩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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