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專訪】張艾嘉新片《相愛相親》：女人三代的溫柔家庭故事

【文／雀雀】張艾嘉一舉入圍金馬獎七個項目的新片《相愛相親》，是根據另一位來自成都編劇游曉穎的家庭經歷故事所寫出來的劇本。張艾嘉與這故事邂逅的最開始，是約莫七年前，劇本來到了她的辦公室，本子裡面的故事雖然沒有大起大落的劇情起伏，但卻有觸動人心的飽滿意境，完全符合身為導演的她所想拍的家庭劇類型，能夠讓有編劇才華的她抒發己見的空間也多，於是就憑著這個本子去發展成為《相愛相親》了。

[ 金馬獎入圍紀錄保持者 ]
常常自編自導自演的張艾嘉，這次是繼1986年自編自導自演的《最愛》之後，再度一口氣憑同樣是自編自導自演的《相愛相親》入圍金馬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劇本和最佳女主角等四個重要獎項！31年前，《最愛》讓張艾嘉二度成為金馬影后，31年後，她是否能三度當上金馬影后也是大家關注的焦點話題。即便已經31年沒當過影后了，但在每一次撰寫自己有演出的電影劇本的過程之中，張艾嘉從不刻意為自己的戲份多寫一點。1986年至今，她陸陸續續地又入圍了五次最佳女主角，共計九次的入圍紀錄，讓「張艾嘉」成為金馬獎最佳女主角入圍次數的紀錄保持者。

張艾嘉知道自己入圍次數是紀錄，但目前並沒有拿獎創紀錄「我是覺得如果能拿獎創紀錄那也是挺好的，」張艾嘉開玩笑說「之前常有一票之差沒得獎的狀況，我笑說是因為自己的戲份不夠。我如果真的很想得獎，寫劇本時幫自己寫多一點戲份就好了。但不是這樣，電影整體故事該怎麼樣發展，我就怎麼去寫。」已經拿過金馬影后獎座兩尊，現在特別喜歡當編劇和當導演的張艾嘉至今也入圍過金馬5次編劇和3次的導演項目，有人認為她沒拿過編劇獎與導獎是因為嚴重被低估的緣故。然而作為一個作者型導演，張艾嘉認為伍迪艾倫和侯孝賢不會因為沒有得獎就不拍電影，而她也是！

[ 將真實想法融入電影之中 ]
至於《相愛相親》電影中拍出了幾分她自己的婚姻故事經驗？導演泰然坦言自己已經是一個60多歲的女人，經歷過婚姻，上有母親也有小孩。不論是戲裡戲外，張艾嘉覺得夫妻相處之道就是得互相來互相去的：「有時候他可以容忍我，有時候他不能容忍。」之所以能夠當夫妻這麼久，彼此之間一定是很了解，她相信現在的夫妻應該都是這樣的。面對劇中角色遇到事情的時候， 導演會問「自己會怎麼看待那些人事物？」雖然無法明確說出劇中哪些橋段的故事是「發生在張艾嘉身上的」，但劇中女主角的所思所想、行為情緒，確實都有寄託她本人的思維在裡頭。

片中有一幕，張艾嘉所飾演的岳老師一度想親吻老公，老公卻睡著了，像這種伴侶之間因忙碌或其他原因而做了不解風情的事，真實生活中也是有發生在她身上的。例如這次搭飛機回台宣傳電影時，先生體貼地幫忙提行李進機場，卻因為司機一句話而轉頭離開、沒有好好擁抱道別！介意的張姐於是傳簡訊跟先生說：「你這次走得很匆忙喔，連抱我一下都沒有。」先生也俏皮回覆「此件慘案來自於司機忘記帶手機」，張姊只好也可愛回應「那下次要補抱一下喔！」把平常可能兩人都不會去表達但失落的情感縫合了。《相愛相親》的最後一場戲也帶著此番況味：一對夫妻因結婚生子事業忙碌了大半輩子，差點都要忘記年輕時有過開車長遊的簡單夢想。有一天，孩子大了、面臨退休了，老夫老妻還會記得當初想互相陪伴到世界盡頭的初衷嗎？

[ 放空是一種療養！]
儘管不只一次在電影裡處理女性中年危機的劇情，但戲外張艾嘉的看起來是從容優雅、左右逢源的。作為華人世界最成功的女性之一，這位夢幻女星私底下的獨處時光與創作的時候，那個環境與情境是怎樣的？怕不怕寂寞呢？「我獨處的時間滿多的，寫東西的時候，或是有問題的時候，都是我自己調整，自己解決。很多時候都是別人有問題找我解決，我有問題的時候很少去找別人。所以我很習慣去幫別人解決問題。我是一個不會說No的人，常常人家叫我做什麼事情，我就會去做。我比較不會說甜言蜜語，也不會去奉承什麼。獨處的時候，我很自在啊！就算不自在，我都很清楚自己所處在的是怎樣的一種狀態。」

「而且人家問我什麼問題，我好像一定要給出一個答案。習慣被問，習慣給答案。那這個答案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答案呢？也不知道。」如果一個人走到哪裏都會被包圍、被問問題，那麼為了能夠可以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思，確實會需要蠻多獨處時空的。這時候，獨處、甚至是放空，不啻是一個好選擇。「我蠻習慣獨處、讓自己放空，處在一種完全不知道自己將會發生什麼事情的狀態。『放空』對我自己來講，可能是一種療養吧。」張艾嘉淡然卻真誠的這樣說。

[ 台灣、中國，馬來西亞！ ]
張艾嘉上一部的導演作品《念念》是在台灣拍攝，《相愛相親》則是她第一次到大陸拍片，期間還抽了空跑去馬來西亞拍《分貝人生》。台灣、中國，馬來西亞到處拍戲的經驗看似奔波繁忙，但這種集結各地人才拍片的狀況，卻很可能是華語影壇製作的趨勢。

每年金馬獎季到來，中台媒體必算的數學題目就是台灣電影入圍和得獎有幾部？陸片港片入圍和得獎有幾部？身為金馬執行委員會的主席，張艾嘉其實不喜歡去算這些：「今年很多電影，都是中港台電影人才一起去努力完成的。金馬獎到現在，已經是華語片圈中非常友善且快樂的影人聚集平台，我根本不去、也不希望任何人去分這些。這不是分豬肉的地方，這是大家來交流的地方。已經有好多片子的工作人員都在交流了（合拍片），來自不同地方的工作人員集合在一起，為了拍片當夥伴，所以我們不應該分的，反而這樣的軟文化讓大家團結在一起，這是電影才能做到的，電影的魅力，聚集一堆人共同做創作，是非常幸福的事。」主席開示。

[ 金馬入圍者、遺珠，以及主席]
除了身為金馬獎主席、金馬54個人入圍項目最多的入圍者（編劇導演演員三項），很多人也覺得張艾嘉依然是遺珠！原因在於她在馬來西亞電影《分貝人生》中飾演一個神經病母親演得太傳神，連馬來西亞腔都講得極好！問她在《分貝人生》的馬來腔是怎麼學的？張艾嘉溫柔回答說：「演員嘛，一定要什麼都學習的。就是不要講太多話（大笑），然後抓住那個重點。馬來腔其實也不是那麼難啦，我以前有演新加坡的《海南雞飯》，他們不捲舌的，你知道。他們有一種廣東閩南腔調，福建腔調，他們都有一種調性在裡面。話就盡量少講幾句，就比較能抓住那種味道。有時候還是會露餡的，我也很緊張，但他們有一些用詞是特有的，現場很多人會糾正說這句話不行、那句話應該要怎樣怎樣… 我就會更抓住重點！」

作為一個全方位影人，張艾嘉在2014年進入到金馬執行委員會團隊以後，也為華語影壇做了很多貢獻，包括金馬青少年電影團和金馬影展亞洲電影觀察團。筆者本身就是2015年金馬影展亞洲觀察團第一屆的成員，曾與「校長」張艾嘉有過美好的交流時光。任主席四年以來，感觸又是如何呢？「四年來，關於金馬，我只想著要把金馬做得更好。所謂的更好，是我覺得它的包容性應該要更大，受到的重視應該要更多，甚至於受到大家的尊重。如何受到尊重？第一個就是要先尊重大家。不管是尊重我們自己的電影人，我不太分中港臺或者哪裡的，不管任何電影，只要來到我們這個平台，我們都要尊重。我希望電影可以一直保持一個單純的環境。電影就是在跟看的人產生互動，不管看的人是影評也好、老百姓也好，誰都好！只要能跟看的人做到心靈的交流。金馬獎如果可以一直保持這樣單純而真誠的態度，就夠了！」就如張艾嘉拍《相愛相親》的目的，最終也是希望觀眾在看完時能感覺一個有如被擁抱的溫暖，那就是她拍電影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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