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北村豐晴】愛情萬歲 讓我找到電影夢

作者為2017年入圍金鐘獎最佳導演

台藝大面試時,北村豐晴(右一)頭上頂的就是這顆黑人爆炸頭。圖/北村豐晴 提供
台藝大面試時,北村豐晴(右一)頭上頂的就是這顆黑人爆炸頭。圖/北村豐晴 提供

有一天看到蔡明亮導演的《愛情萬歲》時,我非常感動。不知道怎麼形容,只覺得太厲害,電影可以這樣拍?幾乎都沒台詞,一個鏡頭很長,幾乎一場一個鏡頭。我看完之後,覺得這樣我應該也可以拍,還好當時我是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年輕人。

如果我有才華一點,知道這樣的片最難拍,我一定不會走上拍電影這條路。很多人說,我跟蔡導風格差這麼多,怎麼會喜歡?通常我欣賞的是,擁有我所沒有的才華的人,因為只模仿別人永遠不會超越別人。

總之,《愛情萬歲》這部片,引發了我的電影導演夢。一想做什麼就馬上做的我,很衝動地報考台藝大。我直接打電話到台藝大電影系。後來發現,他們第一次收外籍學生(之前只有僑生),考試總共有三個題目,一個筆試,一個作文,一個作品面試。

我聽完覺得根本不可能考上,因為我不懂電影,也沒有作品。我心裡想:「好吧,今年考考看。不行就先念西班牙文系,明年再考電影系。」

我最好的作品就是自己

我先去考輔仁大學,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車,穿得稍微正式一點。因為他們只要面試,所以我學了一點西班牙文的自我介紹,很緊張地跟主任用西班牙文聊天。

結果他用很流利的中文說:「你是日本人。為什麼在台灣學西班牙文呢?如果要學西班牙文,去西班牙比較好啊。因為今年外交部長官的兩個孩子來念,所以名額已經滿了。不好意思呢。」我只能說:「好。」我花了兩千元的報名費,坐一個多小時的公車。

結果,這樣就落榜了。我那時候想著,我再也不會來這種爛地方的爛學校!」沒想到三個月後,跟輔仁大學的學生在一起,常常接她上下課。

因為沒考上輔大,所以我的靠山是台藝大。考試之前必須要看書,也要準備作品。我買了很厚的書,認真地K書,但越認真越想睡覺。那時候更是覺得,我喜歡電影,但不喜歡電影理論。所以我有一個計畫,叫做「靠面試拿分,其他考試與作文就放棄了之A計畫」。我以為會有很多人來考試,但我只靠面試,所以要讓老師們知道,我跟其他人不一樣。我的計畫是,面試的時候跟老師說:「我是北村豐晴,我最好的作品是自己!」

那時候我的造型是金色綁辮子的黑人頭,穿超緊T恤、斑馬皮毛的短褲,搭配木屐。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怪人。我心裡覺得,多少人來考試也都是我最亮眼,而且我以為考電影系是類似參加怪人比賽的感覺。

結果,到了考試會場發現,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很有氣質的英國女孩,一個是我。如果我出現在很多人裡頭,這樣的造型會有亮點,只有兩個人的話,超尷尬,而且考試超級難的。

雖然都不懂,但我故意寫與眾不同的想法,還好是電影考試,答案沒有一定。如果我考數學系的話,應該接近零分呢。兩個小時的筆試,兩個小時的作文,後來和教授們一邊吃飯,一邊面試。

國立大學果然不一樣,不用報名費,還有便當可以吃。寫完作文後我覺得自己又落榜了。不過,沒關係!我明年再考一次。因為好久沒有用頭腦,最後面試的時候,我自high了起來。我講自己的故事,在日本的故事,北京的故事,未來的故事。面試之後,我知道我想學電影,有很多想學的東西,對電影這條路真的有興趣。

過沒多久就接到通知單。我考上了,真不敢相信,又是一個台灣奇蹟。因為考上大學,我的導演夢往前邁進一步了。但是那時候,當導演的機率還是0.0001%。

對台灣同學來說,考上台藝大電影系是人生的一小步,但對我來說是很大的一步。因此,我從木柵搬到板橋的學校宿舍。四個人擠在一個小房間。沒冷氣,但有門禁。我來台灣第3年,25歲的大學生活開始了!

●本文由北村豐晴投稿Yahoo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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