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嚴震生】梅克爾的選擇：聯合政府、重新選舉、少數政府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美歐所研究員

在今年9月的德國大選中，德國總理梅克爾所屬的基督教民主黨／基督教社會黨（Christian Democratic Union／Christian Social Union，CDU／CSU）聯盟，以及它聯合政府的夥伴—社會民主黨（Sozialdemokratische Partei Deutschlands，SPD）兩大德國政黨／聯盟不僅得票率下跌，也喪失了許多的席次。

兩個左派的政黨—綠黨（The Greens）及左派（The Left）則是在得票率及席次方面都微幅增加；四年前已百分之零點二的差距未能跨過百分之五門檻進入國會的自由民主黨（Free Democratic Party，FDP），此次表現優異，已超過百分之十的得票率重返國會。

代表歐洲普遍反移民情緒的極右派政黨—另類選擇黨（Alternative für Deutschland，AfD），則是異軍突起，首次進入國會，且成為第三大黨，這是德國自二次戰後的民主發展中，首次有七個政黨在國會中佔有席次。

雖然中間偏右的CDU／CSU和中間偏左的SPD兩大政黨的席次總和，仍然在國會中過半，不過在選前SPD黨主席舒茲（Martin Schulz）就已表示不會和梅克爾再組聯合政府，因此身為第一大黨的CDU／CSU僅能尋求其他結盟的對象。

FDP是德國聯合政府中最常被結盟的政黨，無論是CDU／CSU或是SPD，過去通常都會選擇意識形態光譜在兩者之間的FDP組聯合政府，如SPD與FDP （1969-1982）、CDU／CSU與FDP（1982-1998、2009-2013），意味著近50年之中，FDP有超過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政府內。

不過和前兩次CDU／CSU與FDP的聯合政府不同之處，乃因這次CDU／CSU表現不佳，因此兩者席次的總和，都還未能在國會中過半。梅克爾必須在尋求綠黨的加入，才能有足夠的多數組閣。

這樣的結合，並非完全是新的嘗試，因為在地方政府中已有類似的經驗。不過經過了兩個月的努力，一個CDU／CSU加上FDP及綠黨的牙買加聯盟（三個政黨的顏色黑、黃牙買加的國旗）因FDP及綠黨在環境及移民問題上無法達成共識而未能組成，或許地方經驗要複製到中央政府層級還真有些難度。

若是第一大黨無法組閣，第二大黨應可嘗試，但SPD和結盟對象的綠黨及左派加起來也無法過半，因此後者的可能性也不存在。

在此情況下，梅克爾似乎僅有少數執政及宣布重新改選兩個選擇。事實上在議會制民主國家若是無法組成過半數的聯合政府，有時還是可以用少數政府執政。英國1974年2月的大選，工黨成為第一大黨但未能過半，第二大黨的保守黨嘗試組聯合政府不成功，就形成了工黨單獨執政的少數政府，直到當年10月再次舉行國會大選，工黨席次過半，才形成多數政府。

法國總統密特朗在1988年連任成功後，解散國會重新選舉。雖然社會黨席次增加，但仍未過半，因此有過五年的少數政府。不過，梅克爾顯然已排除這個選項，因為她過去三次成功的組成過半數的聯合政府，習於多數領導的政治穩定，若與FDP組少數政府，距離過半仍差29席，她不願意成為德國第一個嘗試少數執政的總理。

若是重新改選，梅克爾也沒任何把握可以再提升CDU／CSU的多數，SPD也不見得能夠成為第一大黨，FDP要想增加席次到可以和CDU／CSU組國會過半的聯合政府難度更高，倒是聲勢上漲的極右派AfD有可能再增加席次。在此情況下，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與目前情形一樣，仍然是個僵局，無法突破，這或許也是梅克爾表示不會舉行大選的原因。

由於FDP退出組聯合政府的談判，目前壓力轉向原先排除合作的SPD，希望SPD能夠放棄原先的堅持，與CDU／CSU組成大聯合（grand coalition）政府。這是1966-1969、2005-2009及2013-2017德國所曾經歷的政治組合，不過這三次的大聯合政府時代的第一大黨都是CDU／CSU，雖然SPD都獲得相當重要的內閣席次，但畢竟未能獲得總理一職，或許這正是舒茲原先排除大聯合政府的主要原因。

然而，在包括黨內部分人士的各方壓力下，舒茲已改口，表示若要參加政府，會讓黨員投票決定。本周德國總統將召集兩黨領袖會面，商討該如何度過此政治危機，或許我們會看到梅克爾執政以來的第三次大聯合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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