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江元慶】審慎明斷個案 自是司改良方

花蓮縣長傅崑萁涉嫌炒作股票被起訴後迄今20年，已被最高法院發回三次，目前審判進度滯留在台灣高等法院的「更三審」狀態。定讞之日，看似遙遙無期。承審法官梁耀鑌日前開庭時發出感慨：「司改不用捨近求遠，改革良方就在這些個案裡。」

梁法官所言極是。司法目前淪落到人人皆曰可罵，並非一朝一夕所形塑，而是在長年累月下，經由一件件荒腔走板的偵審個案所積累，在千夫所指下，終致引發民怨沸騰。

司法出了問題，是毫無疑問。但是，究竟司法是哪裡有問題？答案恐是言人人殊。透過一樁樁離譜個案的檢視，不難窺出一個個司法病灶。「阿昌」的這件個案，就是例子。

民國97年7月30日一大早，經營卡拉OK店的阿昌家裡，突然來了一票警員搜索，並拘提他。經過警察、檢察官、法官接續的訊問，在歷經16個小時後，他被收押。這一押，就是119天。

司法會找上阿昌的起因，是有兩家建商對台北市榮星花園附近的土地有興趣，在雙方各自找人「幫忙」下，爆發激烈衝突，引來警方調查。其中，阿昌被指涉嫌參與黑幫、揪眾鬥毆，遭到檢察官起訴（台北地檢署起訴書，98年度偵字第9382號等）。

這個案子，阿昌被冤的司法情節，令人匪夷所思。

當年50歲的阿昌，從被拘提到案起，就不斷的向警、檢、法官說明同樣的內容：他因為認識雙方人馬，因此受託到場調解；但當天因路上塞車，他抵達現場時，兩派已因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阿昌說，他在一片混戰中調停，甚至還遭到拳毆，總算讓雙方收手。

經過調查後，民國98年10月28日，一審採信阿昌的說詞，判他無罪。法官揭露了一段情節，才讓人得知阿昌被起訴的莫名其妙。

原來，早在一審判決的11個月前，也就是在偵查期間，檢察官安排了一場當庭對質。當時，打群架的雙方就已經向檢察官做證，指稱阿昌確實是調解者。也正因這場對質，阿昌才能在3天後獲得停止羈押，以3萬元保釋。

也就是說，既然火併的雙方都已經向檢察官證實阿昌是和事佬，阿昌為什麼還會被依傷害等罪起訴？

乍看之下，判決阿昌無罪的法官，已經還了阿昌公道，他會被冤，並遭起訴，是因為檢察官不明就裡。然而，當檢察官不服阿昌獲判無罪，上訴二審後，真相令人愕然。

台灣高等法院調查後發現，這個案子裡的打架雙方，根本就沒有人告阿昌傷害罪（台灣高院判決書，98年度上易字第2946號，判決理由參之二）。法律規定，包括傷害、毀損、通姦等行為，是屬於告訴乃論罪。也就是說，這類罪名既然沒有人提出告訴，檢察官就不能偵辦、更不能起訴；即使檢察官錯誤起訴，法官也不能審判。

可是，阿昌在沒有人控告傷害罪之下，檢察官卻起訴了他、一審還做出了實質審判。

阿昌二審無罪定讞後，對於當年無辜遭押，他獲得每天4000元的賠償，共獲償47萬6000元。這筆錢，全民又當了冤大頭！

阿昌的案子迄今整整10年。在這件案子裡，可以明顯探看出司法的偵審品質有問題──檢察官、一審法官怎麼會對沒有人提出告訴的案件，進行偵審？

傅崑萁案已經起訴20年了。此案會被最高法院退件3次，難道不是偵查、或審判品質出了問題，以致官司迄今打得沒完沒了？

回首阿昌的案子，再看傅崑萁案的審判未歇，及聆聽梁耀鑌法官的當庭感慨之語，怎不令人浩嘆：司法改革走了多少的冤枉路？

是的，司改不必捨近求遠。檢察官、法官只要辦案如履薄冰，審慎全觀每一件個案，明斷慎判，終有一日，司法病象或許不需良方，自能不藥而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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