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蕭景紋】他是殺人魔還是醫術爛透？

作者為駐美兒童腎臟科醫師

最近醫院幾個同事不約而同地迷上了一個叫「死亡醫師 」（Dr. Death）的Podcast。聽他們描述得口沫橫飛、如痴如迷，我也忍不住趁上班開車時聆聽節目，果真馬上上癮。六集節目聽得欲罷不能，中飯時間也躲到車子裡，頂著午時的豔陽忠誠追劇。

宮廷劇最近在兩岸上演得如火如荼，我看著電視裡一堆女人為了個幼稚的男人團團轉，怒火中燒，抗議不看了。把這股戲迷的蠻勁去聽Podcast，竟然心驚膽跳，晚上睡不安寧。

到底「死亡醫師」的魔力在哪兒呢？一個醫學節目，竟會像好萊塢的肥皂劇一樣精彩？

故事關於一個德州的神經外科醫師克利斯多佛丹曲（Christopher Duntsch），在短短的兩年裡亂開刀，導致三十三個病患嚴重癱瘓或死亡的恐怖事件。這個案件上了刑事法庭，去年結案。丹曲醫師被判無期徒刑，如今仍在上訴中。這場悲劇到底是醫療過失或是蓄意殺害，是節目的最終問題。除了陪審團的結論，聽眾仍然無法得知確實的答案。

另外讓人百思不解的地方，是一個醫生如何經歷了名校的訓練（田納西大學醫學院雙博士MD和PhD學位畢業），卻連基本的手術和解剖結構都搞不清楚？還是，這只是長久酒精、嗑藥、加上精神分裂所造成的悲劇？

這些謎題，或許只有當事人知道。法庭上，丹曲信誓旦旦、斬釘截鐵宣示自己是個好醫師，這些錯誤都是困難的手術時無法避免的風險。到底他是摸著良心說真話，還是編謊言讓自己脫罪，就不可而知了。

節目是一位醫學記者杜撰的稿子。像一個偵探一樣，她一步步訪問醫師從小長大的朋友、大學美式足球隊的隊友和醫學院的同學，宛如展開一張畫軸，細細描繪出醫師成長的過程和經歷，希望從此找到蛛絲馬跡。是什麼樣的種種因素導致一個年少有為的菁英最終墮落成罪犯？

不管是童年的夥伴，或是唸書時的熟識，他們對丹曲醫師都有一個共識，就是他不服輸的性格。從小，他就是那種相信只要有決心、肯下功夫，多麼難的事情也能克服的個性。參加美式足球隊時，不管技術多差，他總是不懼困難，比別人多練習，並企圖說服教練，別人能達到的水準，他也可以，只要給他機會和更多的訓練。

在當醫師的路上，他也是這種個性，相信自己是最好的，因此堅決走最困難的專科，成為一個神經外科醫師。或許他原本計劃以PhD的角度走研究的路線，因此當住院醫師的時期，並沒有受到妥善的臨床訓練。但他的指導老師說，當年丹曲並不顯眼，雖不是最傑出的住院醫師，但也沒有糟糕到退學的地步。沒想到，德州的醫院高薪聘請他來開業不久後，笨拙的技術立刻一覽無遺、連連出錯，讓手術室裡的護士和醫師們看傻眼。他卻越挫越勇，繼續開業，在網路上和社區醫院說服更多的病人來接受他彆腳的手術。或許是不服輸，或許是自欺欺人，加上長期的藥物和酒精依賴，讓他精神分裂和現實脫節，最終成了惡名昭彰的「死亡醫師」。

在他身上，那些激勵後人持之以恆的名言警句，什麼滴水可以穿石、鐵杵可以磨成繡花針等等，竟然看到可怕的效果。或許，一些困難可以用毅力克服，但是人命關天的職業，還是保留一些自知之明吧。

現實故事太可怕，Podcast聽得心驚膽跳，還是乖乖去追宮廷劇吧。不管皇帝多癱臉、多薄情，畢竟還是霍建華啊。

＿＿＿＿＿＿＿＿＿＿＿＿＿＿

【Yahoo論壇】係網友、專家的意見交流平台，文章僅反映作者意見，不代表Yahoo奇摩立場 >>> 投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