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坐著也能行醫」成為牙醫師 克服肢體障礙學桌球 隱身黃昏市場的亞帕運金牌-張雷鳴

雙腳不良於行的牙醫師張雷鳴,在永和黃昏市場開業40餘年;他不僅是桌球國手,更是亞洲帕運桌球金牌得主。他熱心、樂觀、進取的人生態度,激勵著身邊的人們。

文/楊喻斐

不起眼的牙醫診所,就坐落在新北市永和智光街黃昏市場裡,絡繹不絕的求診者幾乎都是在地的老鄰居。張雷鳴已經在這裡服務超過40個年頭了,鄰里都知道他除了是好牙醫,更是征戰海外的亞洲帕運桌球金牌選手。

然而,根據《財訊》雙週刊報導,鮮為人知的是,張雷鳴2006年入選第9屆遠東暨南太平洋區身心障礙運動會(亞洲帕運前身)國手,第一次代表台灣參加國際級賽事,就拿下了團體賽金牌;而那1年,他已經53歲了。

進取 童年意外不忘樂觀

張雷鳴並非天生身障,小時候跌倒受傷,家人們原以為傷口會自己好,最後因為延誤就醫,導致右膝嚴重發炎壞死,無法彎曲。隔不久,另外一隻腳也因為感染骨結核,開刀後再也無法正常行走,左右長短腳落差13公分。

療養之後,張雷鳴考上大直國中,必須從永和通勤到大直;儘管天天遲到,但校長不僅沒有責怪,更以罹患小兒麻痺的美國前總統羅斯福為榜樣,來鼓勵他。多年以來,當時校長為他帶來的溫暖,仍然一路鼓舞著張雷鳴。

考進成功高中後,連口琴都沒看過的張雷鳴,卻因象棋社額滿而意外加入口琴社。短短1年的練習,張雷鳴不僅琴藝進步神速,高二更被推舉為口琴社社長,這也養成他日後熱中參與公共事務的個性。

準備大學聯考時,在輔導老師以「牙醫都是坐在椅子幫病人治療,比較不會用到下半身」的建議下,張雷鳴以牙醫為目標,並如願考上高雄醫學大學牙醫系。回想過去,張雷鳴向《財訊》雙週刊表示,每一段的經驗,都印證「當上帝關上了一扇門,就會打開另一扇窗」這句話。

相較於對口琴的專注,張雷鳴則純粹把桌球當休閒娛樂。然而,他大學畢業回到永和開業之後,由於過度忙碌竟然病倒了。他回憶:「有一段時間,我的身體變得很不好,治療病人到一半就會體力不支,甚至會噁心嘔吐。」為了鍛鍊身體,張雷鳴決定重拾球拍。

執著 拜師桌球國手求勝

一次,報名參加亞洲杯身心障礙桌球比賽,居然拿到了第2名。不過,讓他印象深刻的是,曾有一場勝券在握的比賽,對手在教練的指導下,最終攻破他的弱點反敗為勝。這是他第一次強烈感受到需要更強的競技技巧,以及教練的重要性。「我的右腳沒有辦法彎曲,我要怎麼平衡?我要怎麼加快移動速度?」張雷鳴滿腦子都想要更厲害,好勝心熊熊燃起,此時他找到了林坤煌教練。

桌球國手出身的林坤煌,從來沒有教過身障者,所以他先了解張雷鳴的肢體障礙,再去模仿他的動作,然後教導張雷鳴該如何出力、移動,也慢慢修正了過去土法煉鋼的不正確姿勢。在林坤煌的指導下,張雷鳴朝真正的選手之路邁進,開始打積分賽。這段期間,他也發現自己身體狀態改善了,幫病人治療時的精神也更好了。

「常運動才不會得憂鬱症!」張雷鳴以身作則鼓勵身障朋友投入運動,不只是改善身體的靈活度、骨骼肌肉的循環,更重要的是,可以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如果可以參加比賽的話,還要動腦思考戰略問題。

在身障桌球賽制中,1~5級是輪椅組,6~10級是站立組。張雷鳴屬於第7級,而這次在巴黎帕運拿到桌球銀牌的年輕好手陳柏諺是心智障礙,屬於第11級,這也是新的級制。張雷鳴說,其實身心障礙的朋友要出頭真的很難,因為賽前需要拚命苦練,如何在工作與練習之間兼顧平衡,又如何在高強度的訓練之下避免運動傷害,這是身障者的兩大致命傷。

已褪下國手身分的張雷鳴,平日有空仍持續打桌球,他也加入中華帕拉林匹克總會,希望透過行政資源的力量幫助更多的身障選手。從擔任總會理監事再到副會長,張雷鳴進入到行政體系之後,更能體會行政資源的重要性。

感恩 深信己欲達而達人

根據《財訊》雙週刊報導,今年6月17日,張雷鳴以中華帕拉林匹克總會副會長的身分,出席巴黎奧運暨巴黎帕運的轉播記者會,他緩緩地走上台說:「這是我踏進會場以來最感動的時刻,第一次,奧運與帕運擁有同等的對待!」曾經是身障桌球選手的一員,張雷鳴深深感受到過去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張雷鳴指出,這是第一次帕運選手與奧運選手享有同樣的資源,例如帕運的選手今年3月就進駐到國訓中心,展開為期半年的訓練,並導入運動科學的概念;另外,在巴黎奧運期間,帕運選手也可以使用中繼站與運動中心所有的設備與器材,吃的、用的、住的地方都跟奧運選手一樣。

從選手到副會長,張雷鳴一路都把「己立立人,己達達人」,作為自己的座右銘。回憶兒時,母親過世後,他與弟弟差一點被送去北投的育幼院;再過幾年,父親過世,家裡經濟更陷入困境,連要去高雄醫學大學念書的學費,也是剛出嫁的大姊幫忙出錢。在人生的路上,每一段經歷、每一位貴人,都讓他更加感恩與樂於回饋。

「他始終保持初心,既樂觀又熱心。」在雷鳴牙醫診所就診20年的夫妻檔,如此形容他們心中的張醫師,印證了他的感染力已經影響到身邊的每一個人。…(本文出自《財訊》雙週刊7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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