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錯」的英式道歉

作者：單厚之

夜路走多了，總是要遇到鬼的。

這個夏天，這個政府，把整個電網ㄍㄧㄥ到了極致，結果卻在沒有想到地方出了問題。一個誤觸，就讓所有的神話一夕破功。

昨天停電的第一時間，網路上一片哀嚎。沒存檔的檔案，欲哭無淚；電鍋中煮一半的白米，注定夾生、難下嚥；剛擠的母乳，不知該不該丟；更別提頭剪了一半、困在電梯裡的倒楣鬼。這些損失根本不知道該找誰討，甚至連該怎麼算都沒人能說清楚。

台電選擇犧牲市井小民的民生用電，維持工業大戶用電的穩定，除了經濟環境、投資信心的考量之外，後續賠償問題肯定也在計算之中。一片做壞的晶圓、一件失敗的成品，合約延誤的賠償，都比市井小民的損失來得鉅大得多

停電後沒多久，經濟部長就下台了。蔡英文總統森77的在臉書發文道歉，將問題指向「人為疏失」，將多年以來脆弱的系統，也列為「改革的重點」，然後強調「政策不會改變」、「決心會更堅定」。

275字的道歉文，從頭到尾不僅沒有用到「錯」這個字，甚至連「不便」、「困擾」都沒有出現。嘴上說道歉，卻根本不認錯，典型的「英式風格」，還帶點政治語言被戳破後，氣急敗壞的味道。直到今天下午民進黨中常會前的公開談話，蔡英文以民進黨主席的身份，代表執政團隊致歉時，才想到所有國人的「不便及不安」。

停電之後，各種陰謀論陸續出爐。但說實在的，這個政府運氣並不算差。如果昨天的停電不是發生在下午5點，而是在下午1點多、股市收盤前，經濟的損失會有多大？如果是發生在晚上6、7點，一家人饑腸轆轆等著開飯，結果鍋裡的飯毀了、外面餐館也沒電，民怨肯定還要更多。相形之下，接近下班時間的5點，已經是衝擊、損失相對小的時間，在天黑之前，民眾多少還有一些應變的時間。

面對跳電的恥辱、打臉，部分反核者和蔡英文一樣，用氣急敗壞、見笑轉生氣的態度，把所有不滿者都當成敵人、都打成9.2。然後直接進入孤臣孽子模式，搬出風雨生信心、愈挫愈勇的那一套，忽略所有不滿、放棄所有對話，自然就會得出「政策方向不會改變，今天的事件只會讓我們的決心更堅定」，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結論。

姑且不論，台灣的擁核者，未必等同於9.2％的死忠馬迷。如果真的只有9.2，也構成不了什麼威脅，更不該有「四面楚歌」的感覺。綠營與反核者的不滿與嘲弄中，其實充滿了吹口哨壯膽的味道。

今天多數台灣的民眾，並無意捲入擁核與反核之間的對立。百姓要的不過是，飯煮得熟、母乳不會壞、電梯不夾人，這些基本卑微的要求；如果冷氣還有電，那就接近完美了。

不考慮如何照顧民眾的需求，眼中只有敵我，只想到你是9.2、他是689，這是什麼樣的腦殘團隊跟豬隊友？

悲哀的是，這樣的自我防衛機轉，在民進黨近半年來的所有施政和政策裡，都佔了不小的比例。一例一休、年金改革、同婚，乃至接下來要三度登場的前瞻計畫，每一個議題都先區分敵我，再決定能不能談事實、講道理。

自知無力維持兩岸關係，民進黨政府力推前瞻計畫，希望以公共投資來補民間投資意願的不足。但在此同時，政府卻又不斷以各式各樣的政策，打壓資方的投資意願。單單昨天停電這一棒子，就幾乎足以抵銷前瞻計畫的所有效果。而蔡總統事後「政策不變、決心更堅定」的談話，企業界、投資者聽完之後，就算不立刻逃命，至少也要嚇出一身冷汗。

更糟的是，趕走了投資，經濟情況自然不會好；經濟不好，總統跟執政黨的民調就拉不起來；結果自我防衛機轉就會越來越強，越來越陷入草木皆兵、無法自拔的無限迴圈之中。改革越貫徹，國家越對立，人民的處境也就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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