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做好唱片設計這件事!大俠性格、認真投入 蕭青陽終於拿下葛萊美

作者: 余 玫鈴

台灣知名唱片設計師蕭青陽。(涂豫新攝)
台灣知名唱片設計師蕭青陽。(涂豫新攝)

從首次入圍葛萊美獎「最佳唱片包裝獎」開始,蕭青陽歷經18年、7次入圍,終於與女兒蕭君恬共同拿下音樂殿堂的無上榮耀,他開心地說:「真的有夢想成真的感覺,不過我只有這段時間會把葛萊美扛在我身上,接下來還是繼續做我該做的事情。」

認識蕭青陽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外號叫「大俠」,因為他豪邁的性格,時常幫助預算很低的樂團設計唱片封面,如大俠般「拔刀相助」。

而蕭青陽本身也是個非典型的設計師,爸爸在南勢角的夜市口開麵包店,但他卻對夜市的錄音帶攤子裡一張張西洋唱片封面情有獨鍾,不顧爸爸的期望,一心一意投入美術設計這一行,就在晉升唱片設計界一哥之後,他迷上了戶外活動,黝黑的膚色常被誤認為是運動員。

天生愛畫畫 不願接麵包家業

蕭青陽開玩笑地說,他們蕭家的傳統就是一個世代掙脫前一個世代。「我們是新店人,我爸爸原本是農家子弟,但是他不想跟著爺爺務農,跑去學做漢餅跟麵包,當年他還用腳踏車,載著糕餅配送到山區裡面的雜貨店,後來我爸爸希望我可以接手他的麵包事業,但我就是喜歡畫畫、喜歡唱片的人啊!」

他回憶,自己從小就不太愛上課,最喜歡的一堂課叫做美術課,「我還記得小學二年級時,有一次的畫畫比賽題目是『行的安全』,我的作品被貼在教室後面的公布欄,小小的心靈得到鼓勵,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人生不能沒有畫畫。每次期末考成績,我美術的分數都好高好高,但其他科的分數都好低好低,但我也無所謂,我太愛畫畫了。」

自家的麵包店生意好,蕭青陽童年時期的假日幾乎都是在幫忙中度過,「人家出去遠足野餐,我是在家裡摺餐盒的紙盒。後來爸爸也希望我跟他的學徒一起學做麵包,但我就是沒有興趣。」他笑稱爸爸跟他一樣都是完美主義者,只是方向不一樣。「我做的麵包,他怎樣都不滿意,也因為他的不滿意,迫使我就想要遠離他。」

蕭青陽最喜歡就是音樂和專輯,工作室裡都是滿滿的唱片。(蕭青陽提供)
蕭青陽最喜歡就是音樂和專輯,工作室裡都是滿滿的唱片。(蕭青陽提供)

「因為我很喜歡音樂,所以我想靠近這個行業,堅持讀美工科。只是我爸爸很難理解,唱片不是聽歌嗎?跟設計有什麼關係?」由於他想走設計這條路的意志表現得太強烈,爸爸後來也妥協了,「我爸爸在過了很多年之後有跟我說,發現我真的很喜歡設計,也就接受了。(後來因年紀大了,沒有人接手,把麵包店收起來)」

當時美國的SOHO族(自主工作室)剛流行,蕭青陽在復興美工畢業之後,投入了一般人覺得很前衛的行業,但是他又面臨了另一個困境,電腦的時代來臨了。「雖然學了一身的繪畫技藝,可是外面已經是電腦當道的世界。有的同學因為不適應,決定放棄從事別的行業,而我有認真思考再去學電腦這件事。時代進步得很快,我只能一直在中間掙扎,想辦法再鍛鍊。」

蕭青陽回憶自己曾經因為收入不穩定而去賣吃的,但後來還是回歸自己最喜歡的唱片設計。(涂豫新攝)
蕭青陽回憶自己曾經因為收入不穩定而去賣吃的,但後來還是回歸自己最喜歡的唱片設計。(涂豫新攝)

不過其實在創業初期,他也一度因為收入不穩定,內心徬徨而跑去賣自助餐、肉羹麵,「因為想到男生應該要結婚養家,但當美工的薪水不足以撐起一個家庭,賣吃的賺比較快。直到有一天,我的同學來看我,看到我在路邊洗著賣肉羹的鍋碗瓢盆,他說了一句:『怎麼看你就不是做吃的料!』」

蕭青陽接著說:「同學的話點醒了我,讓我又重新去看自己做下的決定。這個人生轉彎也讓我認清,自己真的不適合做不喜歡的事,我就回來腳踏實地做我的美工工作,這是我喜歡的事情,收入再少都沒關係。」

苦熬18年 和女兒一起得獎

台灣有一句俚語:「戲棚下站久了就是你的。」蕭青陽在業界一直很努力、持續創作作品,但很有個性的他因為受不了當時的專輯都是用歌手的照片當封面,轉而為一些非主流的獨立樂團、創作型或原住民歌手做設計,像是真言社、魔岩唱片、角頭音樂、野火樂集等許多精彩的專輯封面都是出自他之手。

2005年,當時39歲的蕭青陽靠著王雁盟《飄浮手風琴》的專輯封面,以第一位華人設計師身分,首次入圍美國音樂界至高殿堂葛萊美獎,讓他興奮得感到不可思議,因為那是他入行的第18年,「原本我覺得自己做了18年的專輯封面設計已經很夠了,但那次的入圍讓我的人生有了新的啟動,就是去挑戰葛萊美這個大舞台。」

沒想到,這個挑戰又讓他再熬了18年,他苦笑著說:「其實入圍前三次我都沒什麼得失心,直到第四次我才突然覺得『慘了』,因為身旁的家人會失落,團隊會失落,甚至是台灣的支持者會失落,我才發現事情有點嚴重,我要認真看待。」

蕭青陽(左)與蕭君恬在沙漠之旅中,從沿途一成不變的公路風景中得到靈感。(蕭青陽提供)
蕭青陽(左)與蕭君恬在沙漠之旅中,從沿途一成不變的公路風景中得到靈感。(蕭青陽提供)

今年蕭青陽與女兒蕭君恬以《淡蘭古道三部曲》原聲帶專輯《Beginningless Beginning》第七度叩關葛萊美,其實靈感來自於他前一年鎩羽而歸時,和家人們到亞利桑那州旅行,一望無際的沙漠裡只有一條路, 和淡蘭古道循著祖先的足跡前進的朝聖之旅,有相似之處。

「因為這張專輯是傳統樂師在淡蘭古道上的演奏結合在地聲音採集,搭配3000年前的東方古樂器演奏古曲錄製而成。所以專輯的正面是傳統的布袋戲偶,然後側邊可以拉開,以一張紙,裁切出一層又一層。」

他轉而對著我身旁的攝影師說,「攝影師應該看得出來,這個概念是來自蛇腹老相機,因為這是一個祖先傳承下來的紀錄,所以我們要用眼睛、用視角、用影像、用聲音把它記錄下來。」

第七次角逐葛萊美獎,蕭青陽(左)終於和女兒蕭君恬一起拿下夢寐以求的獎座。(蕭青陽提供)
第七次角逐葛萊美獎,蕭青陽(左)終於和女兒蕭君恬一起拿下夢寐以求的獎座。(蕭青陽提供)

蕭青陽提到因為女兒目前是英國皇家藝術學院的碩士生,所以這個心血結晶,是兩人每晚透過視訊討論完成的,「這張專輯呈現的是由古迄今的傳承,我和女兒以這個作品一同獲獎,對我來說也特別有意義。」

他還透露蕭家人有一個很可愛的集氣方法,就是全家人一起大喊「超級幸運星」,「每次我們家要找車位時都會喊,以前我都不想理他們,因為我覺得好幼稚喔,但是在這次在葛萊美快要頒獎之前,我突然想到,就帶頭喊著『超級幸運星』,沒想到就真的是我們得獎!」

真的將夢寐以求的葛萊美獎座帶回家,蕭青陽覺得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雖然拿獎很開心,但也不需要把榮耀勳章一直掛在自己的身上。接下來我還是想要自由自在做設計,把我還有的力氣貢獻在這個產業裡面,我有技術,新生代有創意,跨時代的合作可以玩出更多新想法。」

場地提供:台北時代寓所

更多人物誌Persona報導

👉歷經各種困難打造《國際橋牌社》!製作人汪怡昕:希望為台灣開創一個記憶IP

👉十年磨一劍!笑炎舞者蔡宏毅舞真劍 終在世界最高技藝舞台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