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已無人可以制衡普丁 俄國異議份子納瓦尼之死傳達的政治訊號

納瓦尼的死對俄羅斯總統普丁來說，只是政敵又死了一個，但對廣大俄國人民與世界來說，爭取民主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死有重如泰山，輕於鴻毛」，這句諺語正好可以形容俄國反對派領袖納瓦尼（Alexei Navalny）的死，他的死對俄羅斯總統普丁來說，只是政敵又死了一個；但對廣大俄國人民與世界來說，爭取民主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納瓦尼的一生絕對可以拍成一部既驚悚又懸疑的諜報片，他被下毒，死裡逃生，卻又堅持回到俄國，繼續他的反抗。中毒後復原的他說：「我好似活在James Bond的電影場景中。」

2024年2月16日，47歲的他，在北極圈西伯利亞的監獄，散步後失去知覺後過世；納瓦尼遺孀尤莉雅Yulia Navalnaya，美豔動人依舊，在德國慕尼黑安全會議，指控納瓦尼就是普丁殺的，堅定的神情擄掠了全球媒體的目光，成為反抗普丁政權的指標人物。

這些如電影情節般的國際現勢現實，傳達了何種政治訊息？

具有英雄領袖魅力的納瓦尼

納瓦尼是出身莫斯科的律師，2009年積極投身反貪腐的運動，以部落格與影片揭弊，並在2011年成立民間的「反貪腐基金會」（Anti-Corruption Foundation）。

他揭發俄羅斯石油公司等國有企業的腐敗，這些國營企業的領袖，又稱為寡頭（Oligarchy），是自1990年代戈巴契夫進行私有化的過程，原本控制國家的油氣、電力、冶金和金融業的權力者，化身新秩序的改革者，卻反過頭來，控制了俄羅斯的財富與權勢，並且與統治者成為共生關係，並且矢言效忠統治者。反抗普丁的寡頭，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反對他的均遭到下毒等暗殺的命運。

納瓦尼揭弊就像狗仔隊一樣，運用無人機偷拍技術，揭露俄國前總理麥維德夫（Dmitry Medvedev）坐擁游泳池的豪宅、私人直昇機、農場等，俄國政府拼命想下架，但在YoutTube影片仍創下數百萬次的觀看，連農場的鴨子都出名了。2011年他組織街頭抗議，參加莫斯科市長選舉，成為最知名反對總統普丁的異議人士之一。

九死一生，曾經中神經毒昏迷26天

人高馬大，有著俄國人典型方正稜角臉孔的納瓦尼，靠著他自學的英語，知無不言，讓訪問過他的西方媒體發現，他總是能給媒體想要的，寫下很好的新聞故事；由加拿大導演Daniel Roher拍攝的《納瓦尼事件簿》紀錄片，可看出他本人深具號召力的黑色幽默感與領袖魅力，這部紀錄片2023年獲得奧斯卡最佳紀錄片。

不知讀者是否察覺，我使用了007系列電影的片名當標題，如果看到納瓦尼紀錄片，會發現他2020年被下毒時，就如標題所說，命懸一線。

納瓦尼2020年在俄國西伯利亞參加一個政治活動，在返回莫斯科的飛機途中，發現中毒。當時機長機警地先落地停在西伯利亞的Omsk急救，連納瓦尼事後都無法解釋，為何普丁允許他直接飛到德國柏林接受治療。

來自法國、瑞典等化學實驗室專家推斷，納瓦尼中的毒是俄國用做化學武器的神經毒劑「諾維喬克」（Novichok），這種毒全球只有17個實驗室所擁有的高精密化學分析儀才可以檢測出，而且超過48小時可能就驗不出來。若他48小時死了，可能就會以「死因離奇」結案。

下毒的人，將諾維喬克（Novichok）塗在納瓦尼的衣服與內褲中，預估從西伯利亞到莫斯科需要五小時的飛航時間，足以讓瓦納尼死在飛機上。事後推斷，為何普丁允許他到德國就醫，應該是普丁相信，縱使到德國，納瓦尼也活不了。

昏迷了26天才醒過來，納瓦尼形容中毒時的自己，用了非常生動的比喻，他說自己就像哈利波特電影阿茲卡班監獄的催狂魔；又像史瑞克電影裡，有著意識卻又說不出話的貓劍客。復原時，形容自己像綠野仙蹤的錫人。

如果他們決定要殺我，就意味著我們非常強大

他死裡逃生後，2021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中行，他回到莫斯科，馬上被逮捕，他說，過去普丁政府只會用汙名化、羅織罪狀或逮捕來恫嚇異議者，使出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代表他們慌了，若他不回到俄國，就是讓下毒者的目的達到，他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他接受CNN訪問時說：「如果他們決定要殺我，就意味著我們非常強大，我們要利用這種力量，而不是放棄。」

納瓦尼多數的老盟友，如Olga Romanova、Garry Kasparov都已逃離俄羅斯，流亡至歐美。另一位異議人士涅姆佐夫（Boris Nemtsov）也被暗殺身亡；前世界西洋棋冠軍，同時也是知名的俄羅斯異議人士卡斯帕洛夫（Garry Kasparov），絕不喝陌生人遞來的水，絕不在外面的餐廳吃飯，還被納瓦尼笑是膽小鬼。反觀納瓦尼實在是太大膽。

他中毒後，每次接受媒體訪問，最常被問到：「怎麼還沒有死？」但連納瓦尼都被問得煩了。既知危險，在眾人反對下，他仍毅然回到俄國，從此，納瓦尼就一直被關在莫斯科的監獄中，2023年納瓦尼因被控極端主義，又被判了19年，俄國官方指控納瓦尼是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的傀儡，聯手CIA搞垮俄國。

納瓦尼之死啟示：若不阻止獨裁者代價會越來越高

支持者封納瓦尼為「俄國的曼德拉」，期待俄國能走向真正的民主。事實上，納瓦尼早期政治主張，曾要求中亞裔民族移出俄羅斯，甚至一度支持俄國入侵喬治亞，被認為是種族歧視而飽受批評，雖然他後來修正自己的政治主張，例如2014年俄併吞克里米亞，納瓦尼主張應該讓克里米亞民族自決。美國一位政治學者Elivt Borensteins直說：「納瓦尼不是曼德拉，而是翁山蘇姬。」（翁山蘇姬放任其執政的緬甸政府迫害羅興亞人）

不管是曼德拉，或是翁山蘇姬，作為俄國最著名的反對派領袖，納瓦尼成為普丁掌權20多年來，最嚴重威脅之一，他曾說：「我想競選總統，但俄國根本沒有選舉。」已經當了24年總統、總理的普丁，嚴格管控俄國的媒體與政治體制，集權力於一身，經濟學人曾以「沙皇」稱之。

正如納瓦尼言之：「普丁，是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因為無人可以制衡他。」這樣的獨裁者，2年前，以「拯救同文同種的烏克蘭，不要被納粹化」這等荒謬的理由全面進攻烏克蘭，帶來嚴重的生命與財產的損失，預估2024年戰爭仍無法停息。在俄侵略烏克蘭已滿兩年，納瓦尼的話如暮鼓晨鐘，他為俄國的民主付上生命的代價，提醒全世界，若不阻止獨裁者，全球要付出的代價就會越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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