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亞五國趁俄烏戰爭迎來前所未有的戰略機遇,聯手打造歐亞心臟的「新大動脈」

文:納扎爾拜・葉爾肯(Yerkin Nazarbay,哈薩克國立大學經濟科學碩士,武漢大學國際關係學系博士候選人)

透過俄烏百日戰勢的持續演變不難看出,俄羅斯針對烏克蘭所開啟的此次「特別軍事行動」無論是對大西洋東岸的歐共體還是太平洋西岸的新興經濟體,其地緣政治及經濟影響可謂史無前例。

這場歐陸戰事的瞬間爆發與始料未及的「長期化」發展趨勢,致使身處歐亞大陸東西兩側「邊緣地帶」的各經濟大國陷入如同車入泥潭般的被動狀態,導致原先的戰略構想與佈局相繼化為烏有,進而喪失其長期所構築的「地緣絕對優勢」。

然而,相較於歐亞大陸「邊緣地帶」,位於「核心區」的中亞五國卻在此次地緣風暴中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戰略性重大機遇,相反化危機為轉機,聯手打造歐亞心臟之「新大動脈」。其中哈薩克則作為區域的「軸心」發揮著日益重要的區域建設之關鍵作用。

突厥聯盟自西向東「邁向」區域防務一體化

早在克里米亞危機爆發伊始,防範後蘇聯空間之俄裔或非主體族裔分離主義就已成為獨聯體各成員國所高度重視的核心議題之一,尤其是對與俄羅斯聯邦所接壤且擁有全球最長陸路邊界線的哈薩克而言更是迫在眉睫。

傳統盟友在歐陸板塊中的「無法無天」與「狼吞虎嚥」之舉作為警鐘不可避免地加強了土耳其與高加索(亞塞拜然)及中亞突厥語國家(哈薩克、土庫曼、吉爾吉斯、烏茲別克)間的共同危機意識與患難與共的兄弟情誼。最終促使突厥語國家合作委員會於2021年由最初的區域文化組織升格為具有鮮明地緣政治色彩的突厥國家組織,即突厥聯盟。

俄烏戰爭爆發後,面對俄國機械化部隊的全線侵入與毀滅性城鎮巷戰,以中亞哈薩克為「鞏固核心」的區域國防工業一體化進程憑「韜光養晦」之勢得以展開,致使突厥聯盟「更上一層樓」。在此特殊背景下,哈薩克與土耳其僅時隔兩天(2月26日)就在努爾蘇丹(Nur-Sultan)簽署軍事合作計畫,進而開啟區域防務一體化的新序幕。

5月12日,在哈薩克總統托卡耶夫(Kassym-Jomart Tokayev)對土耳其進行國事訪問的框架下,哈土兩國國防部之間進一步簽署了多項軍事領域合作協定。其中包括在哈建立土耳其安卡(ANKA)無人機組裝生產線,並成立相配套的後勤支援服務系統。

而就在一天前,哈薩克馬吉利斯(下議院)審議通過了《關於批准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旨在確保中亞安全的軍事和技術援助協定》,並且規定哈方將軍事設備運送至吉境內後,吉方只能出於安全原因使用其所獲設備,不得轉送第三方,不得對獨聯體成員國使用。

可見,哈薩克在此次歐陸地緣政治危機中成功將自己打造為中亞「D」字型安全同盟體系的「頂樑柱」,為徹底獨立於其他周邊地緣板塊的「大中亞」夯實了地緣政治及軍事基礎。

突厥聯盟「持續西靠」等同於北約「逐步東進」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也曾於戰爭爆發前的2月3日在基輔與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簽署無人機製造協定,進而為北約的新一輪「軍工部署」鋪平了道路。可是,此「軍工部署」隨即成為最終引爆此次「東斯拉夫大決裂」的主要導火索之一,並且後因其受俄方「特別軍事行動」的影響,導致其烏方無人機生產線建設專案陷入難以估算的長期「停滯狀態」。

除此之外,哈薩克國防部第一副部長兼哈武裝力量總參謀部長庫薩伊諾夫(Marat Khusainov)、吉爾吉斯國防部長貝克洛托夫(Baktybek Bekbolotov)和亞塞拜然國防部長哈薩諾夫(Zakir Hasanov)分別在6月9日至10日期間對土耳其進行正式訪問,並且觀摩開啟於愛琴海(Aegean Sea)地區代號為EFES-2022的37國聯合軍演。其中,哈薩克參演部隊主要參與了對艦機動降落、傘降、阻擊戰術,以及空軍和制導武器的操作技術演練等演習任務。

此次軍演首先彰顯的是土耳其國防工業的總體實力和自身地緣政治之實際威懾力,其次是拉近土耳其與突厥聯盟成員國及北約和非北約成員國之間的軍事關係,最後則與波羅的海地區北約14國與瑞典及芬蘭正在進行的年度軍演遙相呼應,但其指涉對象多元,可謂「一箭多雕」。

戰爭長期化「威脅」歐亞運輸走廊之穩定

毋庸置疑,遭受此次俄烏戰爭衝擊最大的莫過於如同「蛟龍般」縱橫交錯的歐亞地緣經濟之國際運輸走廊。因受歐盟史無前例的制裁影響,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之絲綢之路經濟帶(陸上通道)中經俄入歐的中蒙俄經濟走廊和新亞歐大陸橋經濟走廊幾乎陷入「半癱瘓」狀態。

而其餘的中巴經濟走廊、孟中印緬經濟走廊及中國—中南半島經濟走廊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一同面臨美日印澳四邊安全對話和美日同盟的直接政經壓力與間接軍事「圍堵」,唯獨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還尚存一絲「局部突破」的可能。

不同於中國,俄羅斯起初在遭受西方制裁之際還曾寄希望於長期所經營發展的「國際南北運輸走廊」(International North-South Transport Corridor),借此最大限度的抵消源自制裁的財政壓力與經濟風險,打破其外交孤立之不利僵局,迫使西方最終將「懲罰之鞭」高高舉起,而後再快速輕輕放下。

克里姆林宮此戰略「盤算」雖看似天衣無縫,但却嚴重受制於外部因素所影響的兩大地緣經濟前提,即保障亞塞拜然與哈薩克資源出口與交通運輸不受制裁影響,以及最大限度解除西方針對伊朗的經濟制裁。落實上述兩大前提可使分別通向麻六甲海峽和蘇伊士運河的波斯湾海上運輸得以「國際正常化」,進而確保俄屬「印太戰略」穩定且延續。

跨裏海國際運輸走廊已成歐亞新「生命線」

由於「國際南北運輸走廊」以裏海為中心貫穿其東西兩翼,因此亞塞拜然與哈薩克的資源西出保障直接取決於坐落在走廊最南端的伊朗「解封」之後續發展。對此,克里姆林宮就曾於3月初(3月5日)開啟「重返中東」的新區域性「短期戰略」政策。其核心目的是首先通過「多邊外交」與美同步推動阿拉伯國家和以色列關係全面正常化,其次則是借以色列之力實現本國「國防工業體系之重組」。

為此,俄國首先通過提升自身與土耳其間的「特殊地緣經濟關係」,進而刺激並迫使伊朗重回談判。其次,借伊朗「核談」安撫海灣阿拉伯國家,並且以此為基礎進一步推動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之間的關係正常化。最後,在盡其所能地為伊朗經濟制裁「鬆綁」的同時,鼓勵海灣產油國家持續增產,進而滿足俄烏戰爭爆發初期所引發的「短期性能源缺口」,最終為俄國所主導的中東之全面「和平化」鋪平道路。

然而,在實施操作過程當中,域外「看不見的第三方之手」與域內立場相同之勢力遙相呼應且干涉其中,致使俄國「重返中東」之策隨即遭遇瓶頸進退兩難。其中3月下旬至4月中旬期間發生在以色列的一系列襲擊事件已基本宣告其破產,而「引爆點」則依舊是以耶路撒冷地位歸屬為核心的相關地緣政治之民族國家建構問題。

受此影響,為進一步避免西方制裁衝擊歐亞經濟聯盟(Eurasian Economic Union)之根基,克里姆林宮「點頭默許」開通以中亞哈薩克為起點橫跨裏海(中亞及南高加索)、黑海(小亞細亞、東巴爾幹與東歐)及波羅的海(中東歐及北歐)三大海域共9國(中國、哈薩克、亞塞拜然、喬治亞、土耳其、羅馬尼亞、烏克蘭、波蘭、芬蘭)的「L」字型「中間走廊」,即「跨裏海國際運輸走廊」(Trans-Caspian International Transport Corridor)。

保障「跨里海國際運輸走廊」暢通無阻的關鍵,是高加索地區的和平與穩定。總體來看,俄羅斯在2020年納戈爾諾—卡拉巴赫戰爭(Nagorno-Karabakh War)中的中立協調立場雖讓亞美尼亞「咬牙切齒」,但卻為南高加索地區地緣政治格局之新平衡奠定了基礎,根除了內部「不穩定因素」,使其不易受境外勢力的干擾與破壞。

但與此同時,為避免「跨裏海國際運輸走廊」沿線各國事後「趁虛嘩變」,克里姆林宮於5月初拋出了具有絕對影響力的重量級「驅邪符咒」,即南奧塞梯(South Ossetia)之「入俄公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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