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保持緘默 波蘭政治菁英對中國看法正在改變

簡恒宇

為尋找烏俄戰爭的政治解決方案，中國政府歐亞事務特別代表李輝5月訪問烏克蘭、俄羅斯、歐盟及主要歐洲國家，波蘭是其中之一。歐洲智庫「歐洲外交關係協會」政策研究員巴赫爾斯卡認為，波蘭和中國的未來關係取決於中國與俄羅斯的中短期互動情況，而10月大選可能更凸顯波蘭政治人物的分歧。

巴赫爾斯卡（Alicja Bachulska）關注中國外交政策及中國和歐洲關係，而跨國專家組織「中東歐中國觀察家」（CHOICE）13日刊登她的文章，內容直言中國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保持緘默，促使波蘭政治菁英改變對中國的看法，儘管仍有分歧，但波蘭表明，不能容忍中國企圖模糊侵略者及受害者之間的區別。

曾任中國駐俄羅斯大使的李輝，2019年被任命為首任中國政府歐亞事務特別代表，並於2023年5月出訪，為烏俄戰爭尋求政治解決方案，而與烏克蘭相鄰的波蘭是李輝訪問第2站。巴赫爾斯卡稱，早在李輝出訪前，歐洲方面就沒有很大的期待，結果李輝此行也沒拉進歐洲和中國的關係。

2023年5月17日，烏克蘭外交部長庫列巴和中國特使李輝會談（AP）
2023年5月17日，烏克蘭外交部長庫列巴和中國特使李輝會談（AP）

2023年5月17日，烏克蘭外交部長庫列巴和中國特使李輝會談（AP）

巴赫爾斯卡指出，波蘭外交部次長格爾維爾（Wojciech Gerwel）和李輝會面後所釋出的訊息，闡明在歐洲的這股潮流，也是波蘭對中國看法出現深遠改變的徵兆。她表示，此變化至少自COVID-19疫情爆發以來就開始，中國在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後的行為則加快改變速度。

波蘭外交部比中國早發布雙方會面的新聞稿，格爾維爾向李輝表明：「在這場戰爭中，雙方的地位並不一樣。在這場衝突中，任何把俄羅斯作為侵略者與烏克蘭作為受害者的地位等同起來的企圖都是不可接受的。」巴赫爾斯卡稱，波蘭意在質疑中國的中立性，並提醒中國身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責任。

波蘭對中國看法正加速改變

根據新聞稿，格爾維爾也向李輝直言，中國可能向俄羅斯提供武器在內的軍事援助，可能對歐洲與中國的關係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巴赫爾斯卡認為，波蘭外交部傳遞的訊息清楚有力，反觀中國發布的新聞稿，內容只是需要透過對話達成共識的一般聲明，顯示雙方就烏克蘭當前局勢和中國角色的巨大差異。

巴赫爾斯卡提到，李輝訪問波蘭期間，波蘭就明確質疑中國當個真正中立調停者的能力，而中國想要重塑歐洲區域安全架構的野心，成為波蘭辯論中國能力的新參考依據。她直言，烏俄戰爭對波蘭仍是既存威脅，任何合法化俄羅斯在國際場域行為的意圖，都要用安全角度檢視。

巴赫爾斯卡說，這樣的檢視已超越傳統軍事安全，以及涵蓋經濟與規範的領域，且中國被視為俄羅斯修正主義的推動者。她亦稱，自烏克蘭遭侵略開始，中國就給予俄羅斯經濟援助，雖然這讓中俄關係變得不對稱，中國甚至占有優勢，但只要中俄把美國視為主要敵人，他們的戰略合作可能會進一步深化。

巴赫爾斯卡表示，針對中國與俄羅斯合作對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北約，NATO）的影響，波蘭已展開全面討論，而歐洲及東亞地緣政治威脅使波蘭有所警覺，尤其是中國和美國關係緊張，以及台灣局勢惡化的可能性升高。她直言，美國更關注東亞，成為波蘭感到不安的事情之一。

2022月3月10日，美國副總統賀錦麗與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奇（Mateusz Morawiecki）在華沙會晤。（美聯社）
2022月3月10日，美國副總統賀錦麗與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奇（Mateusz Morawiecki）在華沙會晤。（美聯社）

2022月3月10日，美國副總統賀錦麗與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奇（Mateusz Morawiecki）在華沙會晤。（美聯社）

「從波蘭角度來看，美國新政府對長期支援烏克蘭的興趣可能降低，這被認為會直接影響到波蘭的安全」，巴赫爾斯卡指出，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奇（Mateusz Morawiecki）4月訪美時，就透露出此情緒，因為他當時表明：「若想台灣保持現狀，就要支持烏克蘭...... 如果烏克蘭被占領，接著中國就可打台灣。」

想保台灣現狀就要挺烏克蘭

另外，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4月訪問中國後，接受媒體專訪時說，歐洲應「戰略自主」，不是追隨特定一方的路線，更稱加速對台灣議題採取行動不是歐洲利益，而歐洲人被認為應追隨此議題是最糟的事，此番言論隨即掀起撻伐。

莫拉維茨奇當時就警告，不要把歐洲「戰略自主」當時是在呼籲從與美國合作轉向中國，強調「有些國家正試著對中國犯下對俄羅斯所犯的錯誤」，即指法國和德國過去對俄羅斯的錯誤政策。他在訪美期間接受國家廣播公司（NBC）專訪時也說，中國若開始軍援俄羅斯，就沒有退路了。

波蘭總統杜達簽署新法，禁止將納粹德國所犯罪行歸咎於波蘭民族或國家，被批為否認猶太大屠殺與箝制言論自由。（美聯社）
波蘭總統杜達簽署新法，禁止將納粹德國所犯罪行歸咎於波蘭民族或國家，被批為否認猶太大屠殺與箝制言論自由。（美聯社）

波蘭總統杜達（資料照，美聯社）

巴赫爾斯卡稱，莫拉維茨奇對中國與俄羅斯合作，以及歐洲對中國立場不團結的發言上，可能已是最強硬，但這並不代表整個波蘭政治菁英圈的態度。她提到，波蘭總統杜達（Andrzej Duda）多年來對中國採取調和模式，也藉由不同場合強調自己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關係。

杜達出席2022年中國北京冬季奧運開幕式，根據他的辦公室說法，對於俄羅斯軍隊在烏克蘭邊境集結，杜達想向習近平提供「不同的歐洲看法」，即想要說服習近平與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保持距離，同時認為中國處理國際事務的務實主義，可讓中國在處理危機時扮演更具建設性的角色。

巴赫爾斯卡指出，杜達的首席外交顧問庫莫奇（Jakub Kumoch）持相同看法，而在庫莫奇可能出任新的波蘭駐中國大使情況下，這樣的看法可能會延續下去。此外，波蘭大眾過去主要把中國視為經濟夥伴和潛在投資者，且在公開辯論中，被認為因距離遙遠而對波蘭沒有政治及安全影響。

中俄關係，習近平與普京。（美聯社）
中俄關係，習近平與普京。（美聯社）

中俄關係，習近平與普京。（美聯社）

中波關係未來取決中俄互動

「過去1年半，對中國和俄羅斯共享戰略目標的認知，包括他們聯合反對北約東擴，以及削弱美國領導的國際秩序意圖，都有提升」，巴赫爾斯卡說，這樣的認知緩慢且穩定地超出政治菁英圈。她提到，歐洲外交關係協會（ECFR）近期民調結果反映出此情況。

根據民調結果，僅約19%的波蘭人認為，中國和俄羅斯在緊密的反西方聯盟中，或多或少是平等夥伴，而約49%認為中俄是密切但不平等的夥伴，其中約16%認為中國是俄羅斯的小弟，約33%的看法相法。針對中國若軍援俄羅斯，約45%的波蘭人支持制裁中國，就算會嚴重影響西方經濟。

巴赫爾斯卡稱，對於同樣的問題，則約41%的歐洲人表示贊同，而約33%反對向中國祭出任何經濟制裁，但波蘭人僅27%反對。她強調，波蘭不太想脫鉤，而降低風險才是長遠的務實作法，並稱波蘭會審慎觀察中國要把俄羅斯及烏克蘭「當成平等地位」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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