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海軍野心》在非洲西部設基地逆襲歐美 這個國家可當海外基地「外卡」

2019年,《華爾街日報》揭露柬埔寨與中國簽訂軍事密約,3年後中國宣布援助柬埔寨進行雲壤海軍基地升級改造計畫,而美國商業圖像公司BlackSky在24日公布衛星照片,顯示迅速興建的深水碼頭,和中國在吉布地的基地相似。美國資料機構AidData於25日發布的報告直言,中國有遠大的全球海事野心。

《外交政策》27日刊登AidData報告撰寫人伍利(Alexander Wooley)和張晟(音譯,Sheng Zhang)文章,提到報告聚焦中國國有機構在中低收入國家2000至2021年資助、2000到2023年執行的港口和基礎設施,總計在46國78港口的123個海港計畫,金額高達299億美元。

曾是英國海軍軍官的伍利及擔任AidData中國發展援助專案研究分析師的張晟表示,報告分析的核心假設為中國對這些港口興建和相關基礎設施的資助,不論是外援或投資,或許是中國海軍在承平或戰爭時期可以使用的指標之一,因中國法律要求,名義上的民用港口在需要時,應支援中國海軍運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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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6月23日的衛星照片顯示,柬埔寨雲壤海軍基地的碼頭已經接近完工。(美聯社)

張晟和伍利表示,透過港口建設與擴大的財務緊密連結具持久性,連帶長時間的關係,「北京當局也把同額非貨幣債務當成開支,即愈大的投資,中國愈有影響力要求好處」。他們稱,數據顯示中國在海陸屬於超級強權,且與中低收入國家有驚人的密切關係。

伍利與張晟指出,中國國有銀行借款約4億9900萬美元,進行北非國家茅利塔尼亞首都諾克少(Nouakchott)擴建港口,而茅利塔尼亞的國內生產毛額(GDP)約100億美元;GDP約40億美元的西非國家獅子山,其首都自由港則獲得約7億5900萬美元資助。

潛在8地點印太、西非各半

加勒比海島國安地卡及巴布達2022年得到中國機構花費1億700萬美元,完成其首都聖約翰的碼頭擴建和防波堤、疏濬港和岸邊設施。伍利和張晟坦言,對於不熟中國做生意模式的人而言,把表面上的商業投資與未來海軍基地連結起來可能很奇怪,但執行港口建設的公司都是官方機構,且在上海證交所上市。

大部分股份由國家持有的中國交通建設公司(中國交建,CCCC)進行公開交易、跨國工程與建設,而中國港灣工程公司(中國港灣,CHEC)是其子公司,兩者在海外港口建設扮演主要角色。2020年,美國商務部制裁中國交建,理由是在南海興建人造島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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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8日,中國海軍遼寧號航空母艦在台灣以東的石垣島附近海域進行艦載機起降演練。(美聯社)

張晟和伍利稱,他們依據戰略位置、港口規模及水深,以及潛在目標國家與中國的關係,包括在聯合國大會上的投票立場,以縮小可能的海外基地對象,並在任何可行情況下,使用衛星照片和地理空間繪圖資源和技術,篩選出包括柬埔寨在內8個最可能是中國海軍未來海外基地的所在地點。

伍利與張晟直言,在西太平洋驅逐或圍堵美國,還有在印度洋應對美國、印度和這2國參與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的挑戰是中國首要任務,而選出的8個可能地點有一半位於印太地區。他們說,中國在非洲大西洋岸比在較受關注的印度洋岸更加活躍,在西非國家投資逾10個港口建設計畫。

伍利和張晟認為,在亞丁灣執行反海盜的遠洋任務15年後,中國仍在成為「藍水海軍」(blue-water navy)途中,要在非洲西部和中部建基地是大膽行動,而在大西洋岸有基地,讓中國海軍更鄰近歐洲、直布羅陀海峽及跨大西洋關鍵運輸航道,「(中國)轉向大西洋是個逆襲」。

「中國轉向大西洋是個逆襲」

「在大西洋的中國海軍基地會讓華府當局和布魯塞爾當局的海軍計算措手不及,使計畫制定者要重新擬定計畫」,張晟與伍利寫道,美國把重心放在印太地區,和澳洲、英國組成「澳英美三方安全夥伴」(AUKUS),重返菲律賓和索羅門群島,並與巴布亞紐幾內亞簽署防衛合作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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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索羅門群島總理蘇嘉瓦瑞在人民大會堂會晤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美聯社)

AidData在25日發布的報告稱,中國海軍發展過去和1999年的「走出去」政策相提並論,之後則是2013年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但現在增加在全球部署軍艦的加速擴張,現在是亦步亦趨地緊跟著中國全面且影響深遠的外交及貿易政策,今日中國已超越美國,擁有全球最大規模的海軍。

報告稱,美國軍艦退役速度比建造速度快,預計到2045年只會增加373艘載人艦艇,可是中國在未來10年能新增460艘。不過中國海軍仍需縮小巨大的海外後勤基礎建設差距,才能取得可靠的全球海事地位。報告也說,掌控台灣和反制南海的敵人是中國目標,只是要達成此目標不一定要有海外基地。

報告表示,針對台灣和南海,中國海軍可在中國大陸的基地加油、重整及有效維修,所以中國海軍只要回其原基地即可,但要走得遠,擁有支援、運輸和維修設施的永久、安全軍事設施是優先願望,為此中國要持有、租借或控制沒有其他租約的他國港口,且在危機時,有足夠勢力驅逐或重新安置居住者。

另外,與港口原有國共同使用基地,是不太理想但具有吸引力的次要選擇。中國機構對商用港具有控制權、掌控鄰近海岸的錨地也是選項之一,而鄰近海岸的錨地可以是太平洋或印度洋中未開發或低度開發的島礁,且是具有戰略地位的島鏈一部分。中國最不可能的選項是在公海擁有錨地。

<cite>中國企業大舉投資南亞島國斯里蘭卡的漢班托塔港(Hambantota Port),但因強行徵收土地而引發當地民眾強烈抗議(AP)</cite>
中國企業大舉投資南亞島國斯里蘭卡的漢班托塔港(Hambantota Port),但因強行徵收土地而引發當地民眾強烈抗議(AP)

在非洲設基地可能被批殖民

報告指出,蘊藏豐富自然資源、連結麻六甲海峽(Malacca Straits)、荷莫茲海峽(Strait of Hormuz)戰略咽喉的太平洋,以及進入蘇伊士運河(Suez Canal)、地中海與歐洲市場的印度洋,是中國建立海外基地的高度優先環境,而在印度洋有2個以上基地,能夠反制印度和部署在該區域的美軍。中國2017年在東非國家吉布地啟用的基地,就位在印度洋另一邊。

根據AidData報告,8個中國可能建立基地的位置中,斯里蘭卡漢班托塔港(Hambantota Port)和巴基斯坦瓜達爾港(Gwadar)排列前3名。中國對前者投入逾20億美元,是所有港口中資助額度最高者;後者的資助額約5億7700萬美元,但中國會不會在此建基地,取決於中巴經濟走廊是否成功。

突破部分島鏈則是中國在太平洋設置基地的目的,因此柬埔寨雲壤基地和萬那杜盧甘維爾碼頭(Luganville wharf)在可能名單中分排第5、6名。索羅門、尋求獨立的布干維爾(Bougainville)和吉里巴斯都是中國目標。報告直言,若中國在南太平洋有基地,地理與心理上都能離間美國、澳洲及紐西蘭關係。

其餘4個可能地點都在非洲,分別是排名第2的赤道幾內亞第二大城巴塔(Bata)、第4的喀麥隆克里比(Kribi),以及第7和8的莫三比克第三大港納卡拉(Nacala)與茅利塔尼亞諾克少。《中國專案》(The China Project)27日表示,隨著非洲和亞洲貿易增加,中國在巴塔和克里比有基地能保護貨運航道。

《中國專案》提到,幾內亞灣附近的海盜出沒,也是中國在這2個地點設基地的正當理由。此外,赤道幾內亞與喀麥隆長期由政治家族穩定掌權,中國可預測其政局,使其受到中國青睞。不過AidData直言,中國要設基地可能會勾起非洲痛苦的殖民記憶。

政治、戰略是選地點主要考量

《中國專案》說,中國想向全球南方國家展示自己為不干涉、把開發中國家最佳利益為主的國家,但若中國在非洲有第2個軍事基地,這類論述就會失去可信度。中國在西非國家設基地對美國具有威脅,因為塞內加爾和美國紐約僅距約4000英里,中國配有匿蹤飛彈的最先進驅逐艦的航行範圍為5000英里。

伍利告訴《中國專案》,有確切邏輯認為中國要設基地,但中國目前非常克制。他表示,「基本上,你想保護自身利益,你想保護運輸海道,這是海軍在做的事。你會預期在一些時候需要海外基地,就算發生了,天也不會塌下來」,並坦言中國這些廣泛選擇,先前未曾像現在受到如此關注。

《中國專案》稱,美國智庫「蘭德公司」(RAND Corp)2022年發布的報告稱,孟加拉和緬甸這些未得到與斯里蘭卡、巴基斯坦一樣大量資助的國家,也是設立基地的潛在目標。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的亞洲海事透明倡議(AMTI)副主任普雷塔(Harrison Prétat)認為,政治和戰略才是主要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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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俄關係。(美聯社)

普雷塔以柬埔寨雲壤基地指出,其獲得的資助額在中國投入的全部港口中,排不進前20名,所以資助額並非港口是否會成為中國軍事用途的直接決定因素。他表示,現在幾乎沒有國家想要中國海軍出現在其領土內,但讓中國海軍例行到訪商務港或軍事設施,理論上相對容易。

張晟與伍利在《外交政策》的文章提到,俄羅斯可能是中國的「外卡」,因為中國不用說服俄羅斯相信美國和歐洲是威脅,且不用憂心美國誘使俄羅斯轉向。他們認為,位於北太平洋的維柳欽斯克(Vilyuchinsk)基地安全、不受大眾關注,還有現成停泊及維修設施,對中國會有吸引力。

伍利和張晟還說,維柳欽斯克基地讓中國在日本與美國,以及美國阿拉斯加州之間有優勢。中國及俄羅斯2021、2022年在東海、西太平洋聯合軍演,甚至繞行日本主島。此外,中國可與俄羅斯共用位於挪威、俄羅斯北邊的巴倫支海(Barents Sea)或取道進入北太平洋的科拉灣(Kola Bay)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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