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三富「寧德時代」曾毓群,源於「台灣人師父」傳承

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圖右)。圖片來源/寧德時代微信公眾號
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圖右)。圖片來源/寧德時代微信公眾號

寧德時代近一個月來股價翻身,從今年前三季財報觀察,獲利仍強勁。身為電動車寵兒特斯拉(Tesla)最重要的電池供應商之一,「寧王」董事長曾毓群的身價正水漲船高,兩位出身台灣的科技業前輩影響深遠。

距離馬祖僅約70公里的福建寧德,曾是一個窮得揭不開鍋的小漁村,卻由於兩位名人,得以穿越時代的迷霧,擺脫貧困。

一是35歲時的習近平曾在此擔任地委書記,也是這位中國國家主席踏上政治仕途的第一站;另一位名人,則是登上《福布斯》(Forbes)2022中國富豪榜第三名的在地人、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

這兩人,讓落後的小縣城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曾毓群,硬生生把一個窮鄉僻壤改造成為世界鋰電池重鎮。

曾毓群之所以聲名鵲起,原因之一是他的身價超越了許多眾所周知的大咖。

翻開《福布斯》這份年度內地富豪榜,農夫山泉董事長鐘睒睒照舊雄踞榜首,第二是字節跳動創辦人張一鳴,執掌抖音及TikTok等全球下載量最高App;第三位,便是全球電動汽車電池製造商的龍頭老大曾毓群,領先第四名的騰訊創辦人馬化騰,以及第五名的阿里巴巴創辦人馬雲。

還曾在2021年的《福布斯》香港富豪榜,擠下李嘉誠,短暫躍為香港首富。

電動車動力電池裝車量連霸全球五年冠軍,正是它

寧德時代已連續5年排名全球動力電池裝車量的第一名。圖片來源/寧德時代官網
寧德時代已連續5年排名全球動力電池裝車量的第一名。圖片來源/寧德時代官網

根據韓國新能源分析機構SNE Research的統計,寧德時代已連續5年排名全球動力電池裝車量的第一名,全球市占率為32.6%,遙遙領先韓國的LG化學和日本松下,同樣來自大陸的比亞迪則位居第四。

寧德時代獨霸的背後原因,當然不無2022年全球電動車新車、光是在大陸就賣出一半以上的緣故。

觀察國際媒體《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對於寧德時代的報導,大多「暗示」著這家公司的壯大,源於大陸官方的政策支持與中共高層的「關愛」。10年之內,就令寧德時代野蠻生長為市值破兆元人民幣的巨無霸。

習近平,是不是曾毓群的貴人?真相至今不得而知,但在大眾眼中,帶著自己的家鄉擺脫貧困的曾毓群,是新一代企業家新星,但一直非常神祕低調。

根據《遠見雜誌》爬梳相關文獻,其中更神祕的,是與他一同創業的兩位台灣人,在曾毓群的心目中是「永遠的師父」。

「寧王」股價暴漲,源於賭性堅強?

出生窮縣偏鄉、從小就幫家裡種田的曾毓群,靠著「每次都考班上第一名」的天資和勤奮,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學船舶工程系。畢業後,卻選擇與造船技術完全無關的東莞磁電廠工作,擔任技術工程師。

工作表現出色的曾毓群,在這家日資背景的科技公司一路高升,但升到高級經理後,似乎就到了職場天花板。瓶頸,直到一位原在IBM研發中心工作的台灣人空降,當了他的頂頭上司之後才改變。

上司名為張毓捷,1949年全家跟著國民黨退守台灣,這位外省第二代成績優異,從建國中學、台大電機系一路念到美國聖母大學博士,金光閃閃的履歷還包括任職過福特汽車(Ford)和IBM。

曾毓群的上司張毓捷(圖左)。圖片來源/寧德時代微信公眾號
曾毓群的上司張毓捷(圖左)。圖片來源/寧德時代微信公眾號

張毓捷後來離開矽谷,轉戰中國大陸,進入香港新科集團擔任總裁級人物。曾毓群打工的東莞工廠,正隸屬於香港新科集團旗下。

這位比曾毓群年長25歲、經歷更豐富、職位也更高的台灣人,看中曾毓群的能力,收為「愛徒」。

師徒關係有多好呢?大陸財經作家何加鹽挖掘了一個小故事:張毓捷非常喜歡打麻將,在60歲生日時,專門請人寫了一幅「賭性堅強」的書法,掛在辦公室牆上。

「曾毓群看了後,非常喜歡,找張毓捷要,張毓捷不給,後來曾毓群趁師父不在,偷偷地把字順走,掛自己辦公室了,」何加鹽的一篇文章如此披露,結果張毓捷拿最喜歡的徒弟沒辦法,最後只好又請人寫了一幅「賭性更堅強」的字。

這段往事,暗喻了寧德時代日後勇敢投入新技術的義無反覆,公司股價暴漲登上A股股王而被稱為「寧王」,曾毓群也被戲稱為「賭王」。

1995年,曾毓群又迎來了人生另一位「師父」,也是台灣人。何加鹽認為,這位師父在曾毓群的生命中,或許比張毓捷更重要,他的名字是陳棠華。

巧的是,陳棠華同樣就讀建國中學,還認識「第一位師父」張毓捷,是建中籃球隊的學長學弟。

台大化學系畢業的陳棠華,後來赴美深造,拿到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博士。歷經IBM、藏業之後,再到香港新科集團任職。學長學弟兜兜轉轉,又成了同事,以及創業夥伴。

1999年,陳棠華、張毓捷、曾毓群組成了寧德時代的前身、新能源科技(ATL)的核心成員,由陳棠華擔任總裁。根據曾毓群的回憶錄,公司創辦之初,內部沒幾台機器,一度被迫在樓梯間做試驗。

曾毓群(圖左)與陳棠華(圖中)、張毓捷(圖右)兩位師父。圖片來源/陳棠華博士紀念集
曾毓群(圖左)與陳棠華(圖中)、張毓捷(圖右)兩位師父。圖片來源/陳棠華博士紀念集

沒想到如此刻苦的條件下,ATL的團隊竟然攻克了全世界都無法克服的聚合物鋰電池鼓包問題。新公司也在成立兩年半後,首次實現了單月獲利。

陳棠華、張毓捷、曾毓群「鐵三角」,合作無間了十餘年,在張毓捷的主導下,ATL內部的動力電池研發部於2011年獨立出來另行創業,組建為「寧德時代新能源有限公司」,英文名為CATL,比原來ATL增加的C,是Contemporary的縮寫,即「時代」之意。

特斯拉馬斯克背後的中國男人

做為特斯拉(Tesla)重要供應商,曾毓群被戲稱為「馬斯克背後的中國男人」。在曾毓群的背後,更站著兩位默默耕耘的台灣男人。

「陳棠華目光長遠,心思縝密,擅長於提前佈局;張毓捷激情澎湃,敢打敢拼,是公司一些關鍵性重大決策的有力推動者;曾毓群踏實穩重,好學上進,是靠譜的執行者和持續進化者,」一位企業家形容說。

而遺憾的是,在CATL正式成立前一年,陳棠華突然罹患敗血症,病逝於美國,未能親眼見證寧德時代的成立。

「驚聞TH(陳棠華暱稱)噩耗,我不信他會死,直至證實以後。真是肝腸寸斷,淚如雨下。這幾天無法靜下來捋清思緒,淚溢眼眶,」曾毓群在《陳棠華博士紀念集》中親筆寫道。

對曾毓群而言,陳棠華是一輩子的「恩師、恩人、貴人」。

陳棠華除了在工作方面對曾毓群大力指導以外,還安排曾毓群去美國考察,並推動曾毓群繼續進修,去華南理工大學再拿一個在職碩士的學位。另外又大力提拔年僅31歲的曾毓群為總監,成為了ATL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監。

為了進一步獲取先進技術,陳棠華還專程情商大陸電池技術泰斗、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員陳立泉為公司培養兩名博士。

有趣的是,博士考試並未因為私交而放水,陳棠華推薦的兩位候選人中,只有一位通過了嚴格的考試,另一位以一分之差被刷了下去。錄取的那一名,就是曾毓群。

日後,最終拍板遠赴福建一個不知名的小縣城設立寧德時代,陳棠華也在其中扮演了關鍵角色,無疑是讓鄉土情結濃厚的曾毓群感激不已。

驟失親密戰友,全球鋰電池霸主這樣描述自己的感受:「我和TH一起經歷了許多的事,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創業的日日夜夜,艱辛困苦,委屈彷徨太多了,他這樣的離去,言語是如此蒼白無力,無法形容我的悲痛。」

而另一位師父、張毓捷,也於2022年3月逝世於台灣,頭銜掛的是「寧德時代榮譽董事長」。在台北市第一殯儀館舉辦的告別式,迎來了鴻海創辦人郭台銘、前行政院長劉兆玄等親自到場悼念。

寧德時代則在官網發布訃告,提及「張毓捷博士學貫中西,具有全球化戰略眼光,擁有對科學技術的透徹理解,秉承同事就是家人的理念,為企業和社會培養了大量人才。」

同時「(張毓捷)十年來,從篳路藍縷到攀登高峰,他始終與寧德時代並肩作戰,見證了一次又一次的超越與勝利。斯人已逝,他的奮鬥精神將在寧德時代永遠傳承。」

對寧德時代瞭若指掌的何加鹽分析,曾毓群的性格裡,深深刻著陳棠華和張毓捷的痕跡;他的身上,則寄託著陳棠華和張毓捷未滅的靈魂。

「他只是在代替陳棠華、張毓捷、曾毓群三人小組,在實現他們曾經暢談過無數次的夢想,」何加鹽說。

一代富豪與兩位台灣人師父的相遇、共同打拚,或許是命運機緣使然,卻也為台灣領導力傳承大陸,寫下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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