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隱藏性鉅額放款 恐傷及一帶一路

根據9月28日發布的一項最新報告,中國對160多個國家存在高達3,850億美元的隱藏性貸款,其中大多涉及一帶一路倡議,大幅加重許多國家原本積欠中國的債務,同時也引發國際強烈關注,可能威脅到這項倡議的繼續推動。

中國隱藏性貸款 高達3850億美元

美國維吉尼亞州「威廉與瑪麗學院」(College of William & Mary)的研究機構「援助數據(AidData)」9月底發佈最新版的「全球中國官方資助資料庫」(Global Chinese Official Finance Dataset)研究報告。其中發現,中國避開了世界銀行(World Bank)和國際貨幣基金(IMF),對許多中、低收入國家提供高達3,850億美元的隱藏性債務,也就是說,這些貸款並沒有被列入各國的官方借款中。

報告指出,目前有42個中低收入國家對中國的債務規模超過了他們本國年度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0%,包括寮國、巴布亞紐幾內亞、馬爾地夫、汶萊、柬埔寨以及緬甸。

「援助數據」動員100多位研究人員,歷經4年,針對2000年至2017年的18年間,中國向165個國家的1萬3,427個項目,提供超過8,430億美元援助和債務融資項目,分析了將近9萬1千份官方文件之後,發布這份166頁的報告。

短報債務 各國都不清楚欠中國多少錢

根據報告,中國透過「特別目的公司(SPV)」而非國家機構,貸款給中低收入國家的民營公司,有系統地向世界銀行的「債務人申報系統」(Debtor Reporting System, DRS)短報中國的放款。

這讓各債務國以及其他放款國,難以對參與一帶一路所付岀的成本和獲益作岀評估,同時也升高債務國陷入債務陷阱的可能性,導致這些國家只剩下一條出路:將地緣政治的重要實體轉讓給中國,比方港口的所有權或控制權。

援助數據執行長、也是報告撰寫人之一的帕克斯(Bradley C. Parks)向日經亞洲(Nikkei Asia)指出,「這種做法模糊了私人和公共債務之間的區別,並對中低收入國家的公共財政管理構成重大挑戰。」許多國家原本就背負沈重的債務,中國再利用「創意」,增加了如此龐大的隱藏性債務,連各國政府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欠了多少債。

帕克斯指出,世界銀行與國際貨幣基金早就知道這個問題,但直到這份報告出爐,才揭露如此令人震驚的規模。

中國利息高 借款國飲鴆止渴

這些中低收入國家向中國取得這些隱藏性貸款,其實支付了較高的成本。

援助數據資深研究員馬力克(Ammar Malik)以巴基斯坦為例,向日經亞洲表示,「中國給巴基斯坦的貸款利率高達3.76%,期限13.2年。相較之下,向一個OECD開發援助委員會(OECD-DAC)放款國,比方德國、法國或日本借款,利率只要1.1%,而且還款期限長達28年。」

那麼,為何巴基斯坦仍要向中國貸款?

雪梨智庫羅伊國際政策研究院(Lowy Institute)研究員蔡源(Peter Cai)向英國衛報(The Guardian)表示,巴基斯坦數十年來一直短缺現金並尋求外來投資,但許多銀行已經不借錢給巴基斯坦,「如果你想保證借得到錢,就必須支付更高的風險溢價。」

帕克斯則是指出,「透過特殊目的公司和合資企業的借款,不會出現在資產負債表中,讓這些中低收入國家的政府方便推動大型公共基建計畫,而不會在債務上出現赤字。」

拜登推B3W 要跟中國一帶一路打對台

然而,英國廣播公司(BBC)記者杉麗雅(Celia Hatton)指出,批評者開始擔憂,中國所資助項目產生的高息貸款,正迫使許多國家的民眾不知不覺背負天價的債務。

今年6月,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在七大工業國(G7)高峰會上宣布一項「重建更好世界」(B3W)的全球基建融資計畫,為開發中國家提供財政支持,主要目的就在抗衡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

帕克斯認為:「重建更好世界」將增加基礎建設融資市場的選擇,可能促使一些國家高調放棄「一帶一路」。

債務引反彈 一帶一路面臨阻力

近年來,已有越來越多中國所支持的項目被暫停或取消,馬來西亞取消了115.8億美元的項目,哈薩克和玻利維亞也分別取消超過10億美元的項目。此外,哥斯達黎加和喀麥隆等國,也對參與一帶一路表示「後悔」。

而在過去2年中,中國一帶一路的貸款步伐也因借款國反彈而減緩。

美國喬治城大學(Georgetown University)法學教授吉爾本(Anna Gelpern)向BBC表示,國家可能並非容易對付的借款人,如果一個國家無法償還債務,要期望他們交出港口這樣的實體資產並不實際。

東京大學公共政策學院教授西沢利郎(Toshiro Nishizawa)在德國之聲(DW)的訪問中警告,債務對借方和貸方都是問題,「債務陷阱」是一把雙面刃。

帕克斯也說,最終而言,隱藏性貸款下風險最大的到底是這些借款國,還是中國自己,目前並不清楚。

一帶一路倡議推動至今已經8年,問題不斷浮現,包括腐敗醜聞、違反勞工規定、破壞環境、公眾抗議,甚至招致攻擊,而最受詬病的是導致許多開發中國家陷入債務深淵。現在,龐大的隱藏性債務成為最新引爆點,可能激發各負債國政府與民眾的憤怒與憂心,將對一帶一路的後續推動造成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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