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需要世界 世界更需要中國

美國總統選舉拜登當選大勢底定之際，全球最大的自由貿易體系《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完成簽署。RCEP架構的完成具兩大意義：第一，代表全球經貿重回多邊主義與自由貿易，「川普主義」並非主導東亞經貿秩序的思維；第二，這是大陸、日本與南韓間首度互降關稅，對東亞區域整合別具意義。

中日韓貿易關係雖緊密，但日本與大陸、南韓未能順利簽署自貿協定，陸、韓自貿區6度減讓關稅，零關稅覆蓋率逾55%，且將展開第2階段降稅談判，RCEP的簽署對陸、日貿易可謂及時雨。

2019年，日本對陸出口額約為14.7兆日圓，半導體及汽車相關產品貿易為大宗。RCEP生效後，對陸出口汽車零組件的87%將取消關稅，日本汽車產業對此表示歡迎。此外，現行日本對大陸出口鋼材的2%至6%關稅亦將取消。日本JFE鋼鐵表示，若在陸汽車產業成長，銷售擴大應可期待。在大陸推動十四五規畫的內循環經濟中，陸、日的汽車產業鏈整合將可大幅向前。

陸、美缺席的CPTPP難以主導多邊東亞自由體制的建構，CPTPP對日本對外貿易而言，形式意義大於實質。雖說拜登上台後，美國可能重返CPTPP，但美國總統川普高揚的「美國第一」所凝聚的保護主義，在民主黨中聲量不小，拜登一時之間難以克服國內政治的困難。日本外相茂木敏充認為，「拜登政府立即重返TPP的可能性極低」，日本不僅需要耐心等待，更須藉RCEP，助力拜登領導下的美國回到多邊主義，修復與主要國家關係。

日本首相菅義偉延續「安倍外交」，在陸、美對立中，保持平衡。日本為美國守住CPTPP及結合陸、韓與東協催生RCEP，有助菅內閣在拜登新政府調整對陸政策的不明前景中，靈活應對，避免在經濟與安保間顧此失彼。

11月20日，菅義偉在亞太經合會（APEC）上發表演說，指出「日本希望早日核准RCEP的同時，能夠穩步執行並擴大CPTPP，以實現亞太自由貿易圈」。相較於RCEP，菅內閣的首選仍為美國重返後的CPTPP，以利推動日本所持的「自由開放的印太構想」，但日本無需在RCEP與CPTPP中二擇一，而是使兩者在未來的亞太自由貿易形成中，兼容並蓄，相輔相成。

對此，大陸亦持相同態度。在APEC非正式領導人會議中，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指出，歡迎RCEP簽署，並表示大陸將積極考慮加入CPTPP。CPTPP前身為美國歐巴馬時期推動之「再平衡」戰略核心之一，被視為意在牽制大陸崛起的印太戰略布局。然而，歷經與川普的對抗，習近平對CPTPP正向以對，此應為對未來拜登主政後重回多邊主義之美國不必然走上難解的零和博弈之表態，破除川普主導的「對中包圍網」，使脫鉤不成為事實。

大陸需要世界，新冠後的世界更需要大陸。因新冠疫情趨緩，美、日及歐盟今年第3季經濟強勢反彈，但隨秋冬疫情再度擴大，為經濟復甦投下陰影。唯大陸疫情控制得當，且在全球率先施打疫苗，經濟可持續第2季領先美、日、歐復甦的勢頭，2020年經濟將以正成長收局，扮演維繫全球經濟動能的主要市場。此為北京創造機會，攜手印太周邊國家及歐盟，擺脫保護主義及全球各大經濟體之間的相互脫鉤，為「十四五規畫」及「2035年遠景目標」達標奠基。

2021年為北京重新布局全球戰略的關鍵，首要之務即在美國外交重開機之際，與拜登新政府建立對話機制，尋求彼此在全球化進程中的共同語言，此雖難以回到陸美關係的過去，但拜登不可能延續川普毫無章法的「亂打秀」，全球再現的冷戰氛圍可望緩解，降低陸、美衝突的機率。

在陸美關係的新局中，拜登新政府距離「川普主義」多遠，決定陸、美今後對抗的強度，但北京若處處以「硬實力」爭鋒，無疑坐實「中國威脅論」的指控，令美、日的鷹派師出有名，難以破除美國的「圍堵」。大陸如何運用能與異文化共鳴的「軟實力」說好「中國的故事」，實踐習近平的「開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贏」的全球化進程，應為在詭譎多變的世局中建構相互理解及信任的可能路徑。此為日本上世紀80年代破除「日本威脅論」的經驗，可為大陸當下的他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