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古詩詞裡的情書

文/鍾莎 攝影/藍條紋

春日讀詩,偶遇李白的《春思》,古人的情絲融入文字中,字字珠璣,扣人心弦。迫於無奈,分隔兩地的夫妻,在面對春天的生機盎然時,就連彼此之間的思念之情也變得愈發濃稠。一句「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把思念遠在燕地戍邊丈夫的妻子,描寫得越發柔情。情意綿綿至極而又無處安放,這般內心的苦澀,也惟有寄託於文字以及眼前的春景,以寥敘哀愁。

都說,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人。至死不渝,堅貞不二的愛情,縱古溯今,都是人間最唯美的童話。我想起卓文君的千古名句「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後來成為了無數對愛情充滿期待之人的座右銘。聆聽著卓文君與司馬相如之間的愛情故事,敢於直面自己內心的卓文君,以及勇於以一曲〈鳳求凰〉表達愛慕之情的司馬相如,郎有情妾有意,可謂是天作之合。他說:「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這般動人的情愫,縱然被當時的封建社會所不容又如何?情感是自己的,生活也是自己的,追求愛情是每一個人的自由。便是在卓文君的身上,我看到了古代女性身上散發出來的耀眼的光芒。

先人矜持的情愫,在文字的陳情下,往往釋放出不絕的迴響。〈越人歌〉中雲:「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語言淳樸,文字真切,與心上人同船泛舟,可謂榮幸之至。奈何心悅之人就在眼前,可惜對方卻並不知曉自己的情誼,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讓人五味雜陳。故事中的女子早已情根深種,但又礙於身分地位的懸殊,面對這般優秀的鄂君,女子內心自卑萬分。不對等的身分下,這種欲去還休的悵惘越發濃郁,令人嗟歎!所幸,惟有以歌聲傳情,聊表自己的心意,以寄情愫。也便是這般悠揚纏綿的歌聲,悄然之間打動了鄂君,最終讓女子得償所願。

古人用來寄託情思的意象,可謂意境悠長。白居易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以比翼雙飛鳥以及並生連理枝來表達伉儷情深與恩愛不離,可謂情意雙絕。再道王維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以物起興,妙筆生花,用紅豆來寄託情思,其背後那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又為紅豆附上了浪漫的底色。此時此刻,相思不再局限於男女之情,友人之情亦是懇摯動人,可謂絕妙。〈上邪〉中也說:「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癡情女子對愛人的表白,以自然界中離奇的現象來自證情意,可謂別具匠心。就連清代王先謙也評價道:「五者皆必無之事,則我之不能絕君明矣。」既然這些事件都不可能發生,那也就更加表明了女子心意的堅定不移。暫態之間,情真意切、忠貞剛烈的女子形象躍然紙上,無以復加。

不可置否,沉醉在古人的悲歡離合中,感知著先人的情思繾綣,春日的時光彷彿變得爛漫起來。夫妻一心、矢志不渝的愛情,令人嚮往。潛入文字的深淵,品讀著古詩詞中的情意,人間至味如斯。惟願,所思皆所見,所得皆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