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國憲法與2024年臺灣大選(下)

中華民國憲法討論可以幫助臺灣不同觀點的選民創造共同平臺,以此尋求更大範圍的共識。(資料照/劉玉秋攝)
中華民國憲法討論可以幫助臺灣不同觀點的選民創造共同平臺,以此尋求更大範圍的共識。(資料照/劉玉秋攝)


(接上篇)

3. 中華民國憲法修憲和治憲

臺灣媒體報導將這次大選有關中華民國憲法主要政黨的辯論簡化為「保命」還是「災難」的說法,這實際是指保持現在憲法、繼續修憲還是重新制憲。從臺灣民主運動開始,就一直存在這種辯論,是對中華民國憲法修憲(也包括後來中華民國第二共和憲法的說法),還是制定一部新的憲法。

中華民國國號以及憲法出現在中共建政和憲法之前,中華民國在形成二戰後的世界體系發揮了重要作用,是聯合國創始國和常任理事國,是國際法溯源現存國體的重要依據。中共不過是以統治下資源牟取了中華民國在聯合國的位置。從憲政主權在民的原則而言,中華民國在臺灣已經實現民主化,既正當也合法。而中共統治75年以來,從未有過人民直接、真正、公正選舉或公投授權,因此其建政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主權和治權都沒有正當性和合法性(根據國際人權法案),對中共自我宣稱的主權和治權,都應該予以否認;中共既沒有資格代表目前統治地區的人民,也無資格決定中華民國或臺灣的命運。

在中共已經明確「九二共識」的一個中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情況下,國民黨仍在這個話術框架中尋求模糊空間,聲稱以此維護中華民國主權。國民黨與中共競爭已經超過百年,每次納入中共話語體系之中,都以公民權利喪失為代價,自己也丟盔卸甲,難道不應該吸取一點必要的歷史經驗嗎?中共在1930年代建立中華蘇維埃,最先分裂了中華民國,也從1928年到1947年一直主張臺灣獨立,在軍事佔領了大部分中華民國宣稱的固有領土後,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隨後,中共開始改口為「統一臺灣」。目前的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這種現狀責任不在中華民國或臺灣,而在中共。國民黨如果真要維護中華民國主權,最應該說明中共分裂中華民國的歷史,正在試圖徹底毀滅中華民國。而民眾黨自主表述模糊,自主可能是自治也可能是獨立,就國家而言,自主不等同於主權。國民黨和民眾黨的「善意交流」和模糊主權,並不能改變中共專制帝國企圖吞併民主臺灣的行為。

在1971年取代中華民國在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席位之後,聯合國絕大多數成員國都背書中共宣稱的一個中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說法,使中華民國邦交國一直下降,臺灣其他國際空間也被壓縮。因此,臺灣制憲者陳述《中華民國1947年憲法》並不是由現在臺灣公投決定的憲法,憲法中固有領土是荒謬的說法(這與中共宣稱某某「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一樣謬誤)。而《中華民國憲法2005年增修條文》中有「為因應國家統一前之需要」,是否要統一與誰統一是個問題,更重要的是這個說法沒有公投過程。制憲者認為制定名副其實的國號和國土範圍,不與中共爭奪中國的稱號,以臺灣連接世界。

4.以憲法討論創造不同觀點討論平臺

雖然《中華民國憲法》和《中華民國憲法增修條文》仍有不足。但是,這部憲法承認主權在民,以自由公正定期的選舉和《公民投票法》予以保障,公投修憲也可以繼續進行。這種示範效應會激發在中共統治地區的獨立思考,以臺灣民主化作為借鑒,反抗專制。臺灣大選和憲法討論,也使對岸更多人瞭解專制和大一統都不能實現基本人權和自由。在民主政體中,人民可以通過定期自由選舉,定期和平地顛覆政府。小的民主政體每一票比大的民主政體更有份量,中間環節減少,權力操控更加困難,公民可以更有效參與公共事務,公民權利更有效保障,成為民主帝國的可能性遠遠低於大型民主政體。這也是臺灣過去30多年以來,在民主和公民權利方面是世界上進步最快的國家,而幾個大型民主政體這些方面都有下降趨勢。

從現在和未來看,臺灣主權歸屬於臺灣人民,是否繼續使用中華民國國名應由臺灣人民決定。中共實現佔領臺灣的策略,是以統一和一個中國論述拴住臺灣。面對龐大專制的近鄰,臺灣過去四十多年一直以中共對話或兩岸貿易和投資為主導。而臺灣最有實力的領域,也是最不對等的交流領域是臺灣民主以及文化被過濾和壓縮,這種領域應該成為與中共統治區交流最重要的內容,這是轉化專制灌輸觀念重要的催化劑,也是臺灣保持長久和平、繼續進步的真正保障。

中華民國總統副總統三個政黨候選人都表示維持臺灣現狀,這代表了臺灣人民絕大多數人的意願。在羅生門國際話語框架影響下和對改變現狀的擔心,臺灣大選中的憲法討論如蜻蜓點水,媒體也將重要議題符號化,以吸引各自支持者戰隊和表態,這並不能改善公共平臺的碎片化以及同溫層自我放大的虛擬效應,反而使重要議題快速泡沫化。

中華民國憲法討論可以幫助臺灣不同觀點的選民創造共同平臺,以此尋求更大範圍的共識。在中共的吞併目標下,臺灣維持現狀如逆水行舟,更需要有前瞻性,從憲政討論入手,臺灣可以為民主帶來新的貢獻,臺灣也將變成一面鏡子,映照對岸。

作者》邵江  1966年出生。北大數學系期間,是北大「民主沙龍」主要成員,八九民運爆發後成為北高聯常委,「六四」後被捕入獄十七個月。1997年輾轉流亡海外。為英國威斯敏斯特大學政治學博士,現居英國倫敦。2017年曾來台在中研院擔任訪問學者。是「華維藏團結會」發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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