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這些新興經濟體青年失業率達兩位數 成定時炸彈

亞洲一些經濟體過去有幾年時間成長快速，但這並不代表就此走向富裕，有一項指標暴露出它們發展之路上藏著定時炸彈，那就是「青年失業率」。《華爾街日報》27日報導，亞洲人口最多的三個國家印度、中國、印尼、第五多的孟加拉、被認為發展快速的馬來西亞，青年失業率都是雙位數。

印度與中國人口都在14億以上，印尼2.8億、孟加拉1.7億，馬來西亞也有3400多萬人。根據國際勞工組織（ILO），全球15-24歲的青年當中有6500萬人失業，這5個國家就佔了其中3000萬，將近一半。

國際勞工組織統計，2023年，印度青年失業率約15.8%、中國15.7%、印尼14%、孟加拉16%、馬來西亞12.5%。這幾國青年失業狀況比美國、日本、德國等富裕國家還糟糕，雖然還比一些經濟明顯放緩的南歐國家如義大利、西班牙好一點，南歐地區年輕人約有四分之一找不到工作。

上述5國當中，中國製造業基礎規模大，另外4國沒有這種優勢，青年失業率將更快引發國家要如何提升發展的問題、以及如果經濟沒提升會帶來的後果，這在孟加拉已經發生了。

孟加拉消除極端貧窮的過程，長期被認為一個正面的發展範例，該國過去10年平均經濟成長率為6.5%，相當亮眼，但青年失業率也在去年攀上16%，是至少30年來最高。

孟加拉本月發生大規模抗議，學生不滿政府為榮民後代保留了公務員錄取名額，因而上街抗議，與支持政府的團體衝突；對未來的焦慮、絕望、對現況的憤怒，可以說是這次暴動的原因之一。這也導致擔任總理超過15年的哈希納（Sheikh Hasina）下台並出逃至印度。\

印度青年的狀況也不怎麼好。截至今年3月，印度經濟成長年增8%，但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的執政黨受到挫敗，國會席次10年來首度未能獨立過半，只保住了相對多數的優勢。印度青年失業率雖然這幾年已經有所下降，但仍然高於全球平均，分析師認為這就是莫迪在大選吃鱉的主因。

中國去年8月開始暫停發布青年失業率數據，到今年1月才恢復。而暫停發布前的最後一筆青年失業率紀錄是2023年6月，約21%年輕人找不到工作，相當於五分之一，創歷史新高。

印尼每年經濟成長率穩定維持在5%左右，但這是採礦和礦物加工帶來的，這些產業主要依靠大量的重型機具，對人工勞力的需求沒那麼大。

想複製中國經驗，但大環境已經改變

《華爾街日報》指出，在很多國家，可能一路跌跌撞撞到20多歲才能找到一份有保障的體面工作。去年，南亞地區25-29歲年輕人有71%的工作是不穩定的，意即他們可能是自雇、或者只有臨時工作；20年前這個數字是77%，等於這20年來沒進步多少。

以全球角度來看，年輕人的失業率往往會高於整體勞動人口的失業率。很多亞洲的開發中國家希望複製中國崛起的模式，但全球局勢已經不同於當年；孟加拉是世界成衣工廠，透過為西方製造知名品牌牛仔褲、襯衫、毛衣解決了部分極度貧窮的狀況，數百萬人為了脫貧而離開農地前往工廠，但孟加拉產業就停滯了。

孟加拉沒能轉型為技術密集程度更高、價值更高的代工，例如電子產品、重型機械或半導體，也因此沒有增加技術含量更高、薪水也更高的職缺。日本、南韓、中國都是透過這種轉型而取得經濟突破。

希望複製中國經驗的國家，現在還必須和中國競爭，而中國體制下的產能效率極高，很難贏過中國的產能。美國這些已開發經濟體也正在促進產業回流，把產線帶回國內。自動化和人工智慧技術持續成長，孟加拉成衣業也在轉向機器生產，不再仰賴人力，所以孟加拉成衣業產值過去10年成長一倍，工作機會卻沒有更多。

再來就是勞力錯置的問題。開發中國家每年都有越來越多人接受高等教育、拿到大學學位，畢業後想要從事設計、行銷、科技、金融等白領工作，但他們所在的國家這些領域職缺可能不多，例如印度。

印度資訊科技業發展迅速，但開出職缺有限，人工智慧的快速竄起，正在取代科技業當中的一些人員。印度普瑞姆吉大學（Azim Premji University）2023年一份報告指出，印度25歲以下的大學畢業生有超過40%失業中，比識字但小學沒畢業的同齡人高了29個百分點。

這也不能怪年輕人說他們不願意屈就。聯合國大學世界經濟發展研究所（UNU-WIDER）所長森恩（Kunal Sen）指出，「你既然接受了父母所沒受過的教育，自然就會想擺脫困住你父母的那些工作。我覺得這是政治領袖們都還沒理解的問題」。

似曾相識的「考公務員」景況

據孟加拉政府2022年調查，該國擁有大學學位的人，失業率是整體失業率的3倍。孟加拉第一學府達卡大學的圖書館裡，可以看見許多待業中的校友，每個都埋頭苦讀，拚考公務員，當中不乏準備重考、已經有重考經驗的人，許多人到20多歲都仍需要父母給零用錢過活。

例如28歲的費羅茲（Aktaruzzaman Firoz），他2021年拿到社會學碩士學位，投了50份履歷，都沒能找到工作，今年應徵公務機關開出的職缺，500個人搶2份職位，他好不容易進到最後一輪，結果被淘汰了。

為了繼續撐下去，他向父親借錢。父親是農村的初級公務員，最近才做了心臟手術。費羅茲說，他當然也不敢找伴侶，「如果我養不起家，我怎麼能結婚？」

和台灣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一樣，許多孟加拉人也一心想當公務員，因為孟加拉的民間企業無法提供穩定的工作，所以當法院今年裁定恢復為榮民後代保留30%公務員錄取名額後，年輕人的憤怒就引爆了。

總理哈希納出逃後，孟加拉迎回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尤努斯（Muhammad Yunus）擔任過渡政府領導人。26歲的學生領袖馬穆德（Asif Mahmud）現在擔任青年部長，也監督勞工部；他表示，他的目標是透過學校和產業界的建教合作，來解決畢業生就業問題，「以孟加拉人口數量來說，工作機會實在太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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