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用故事書歷史 張胤賢透過《世界來過台灣》顛覆你對歷史的想像
「令狐少俠」張胤賢醞釀多年,近年出版《世界來過台灣》精選9處歷史遺跡、9篇精彩的台灣世界史,解鎖教課書上沒教的歷史彩蛋。(圖片來源/張胤賢提供)
近年來,隨著地緣政治、產業發展,台灣在國際間的能見度越來越高,但早在大航海時代,位於香料、瓷器與白銀的貿易路線上的「Fermosa」成為世界洋流的匯集地。
世界來過台灣,留下的足跡沒有不見,在小琉球烏鬼洞有荷蘭人屠殺原住民的遙遠記憶;台灣第一所神社供奉的是鄭成功;桃園中壢高中的銅馬像,藏有日本皇族能久親王的棄子悲歌…
作者張胤賢近期出版《世界來過台灣》精選9處歷史遺跡、9篇精彩的台灣世界史,解鎖教課書上沒教的歷史彩蛋。
期待30年,高中國文老師出了第一本書竟然寫歷史?
如果把出書作為人生清單中的一件事,張胤賢花了將近30年的時間,才終於完成。張胤賢是清華大學中文博士,常以筆名「令狐少俠」在網路發表文章,寫哲學也寫文學、史學,日本美學等,同時他還是一名高中國文老師。
只是為何國文老師出的第一本書寫歷史?
張胤賢坦言,自己興趣很廣泛,大學讀中文系,卻也想讀哲學、史學,甚至一度想轉系到歷史系,後來他受到一位老師啟發,開始記錄自己的感受,也試圖在這些感受中尋找出路。
「寫歷史的人太嚴肅了,而且歷史的文章不好讀,那寫文學的人又太濫情了,所有的情緒都在裡面出來出不來,那可不可以用感性書寫理性,用理性了解感性?」張胤賢說。
他說,其實自己相當感性,非常多愁善感,優美的詩詞讓他難以自拔、沉溺在其中,所以他想轉換方向,開始專研中國思想史、中國哲學,但始終對於歷史無法忘懷,尤其,當時他看了雲龍出版社出版的歷史叢書,用最簡單的牛皮紙袋包裝封面,但書名與內容總能打中他的心坎。
張胤賢分享,例如《歷史的嗚咽:最後的悲壯》中描述長平之戰時秦坑趙兵四十萬人,不會只是交代過去,而是去想像「那四十萬是多少人家家裡的丈夫、兒子,或是爸爸」,這種震撼始終令他難以忘懷。
玄奘長住在台灣?9處歷史遺跡顛覆你對台灣歷史的想像
張胤賢博士班畢業後就開始寫文章,而從熟悉的中國史寫到台灣史,竟然與《西遊記》唐山藏的原型──玄奘有關。
在一次的邀約下,張胤賢開始挖掘玄奘的故事,他發現玄奘並不如《西遊記》描述修成正果,反而在晚年捲入武則天的政治鬥中,最後孤獨地死在遙遠的玉華寺,甚至死後被強制發棺遷葬,寫完後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的張胤賢還為他寫下一首對聯。只是就在張胤賢以為玄奘的故事已經結束之後,發現台灣有一間玄奘寺。
「原來小小的台灣,居然可以串起千百年前的歷史大事,」張胤賢驚呼,後來,他又發現,同一時間日本也派出空海大師前往中國求法,情況與玄奘相仿命運卻截然不同,而台灣地價最貴的廟宇台北西門町天后宮,竟然也供奉著空海大師,順著媽祖廟的線索,他到了台東天后宮,得到了令他更震驚的歷史,原來北洋艦隊曾經進攻台灣。
牡丹社事件後,清政府開始實施「開山撫番」,設立卑南廳,從此封存兩百年的花東終於被全面打開。1888年撫墾局委員雷福海徵收田畝稅金,由於平埔番族不通用貨幣,盼以米穀代繳,但委員不許甚至逮捕婦女將其浸於水中並施以暴行,客家籍漢人劉添旺其岳母也遭雷福海羞辱,於是鼓動花東縱谷中部大庄平埔族以及阿美族反抗,逼得台灣巡撫劉銘傳船電報給在北京的李鴻章,由於後山的交通不便,因此動用到當時最先進的武力北洋艦隊前往支援。
「原住民也沒有錯、清兵也沒錯,到底誰錯?族群衝突阿,」張胤賢感慨地說,可是歷史不斷重演,後來台灣西半部也發生二二八事件,「就從這邊以後,我的情緒被撩起,原來有精彩的故事,我要把歷史的東西呈現出來。」
後來,清朝駐軍遭原住民包圍切斷水源,向媽祖祝禱,果然獲得湧泉,動亂平定後,便興建媽祖廟並在湧泉處雕刻石碑,北洋艦隊的故事也被刻上。
南島語系的出發點到世界的台灣,張胤賢:台灣是屬於海洋的
張胤賢不諱言,在寫書的過程,循著每一次遺跡都改變他對台灣的想法。他坦言,因為讀中文系,接觸較多的中國文化,過去也曾認為台灣這麼小有什麼故事可以寫,更不想捲入政治的爭論,但現在已經完全改觀,他可以不用講政治,但一樣可以把台灣史寫得非常精彩。
他細數,台灣從5000年前就是南島語系的出發點,是歷史文明的中心;大航海時代,西班牙、葡萄牙隨著香料的氣味來到東方,也讓台灣再度成為世界洋流的匯集地;墾丁「社頂遺址」排灣族石棺中,出現墨西哥鑄造的金幣,也是台灣祖先參與世界貿易的證明;清末台灣開港後,樟腦的產量占世界的70%是世界第一,台灣的茶葉也不惶多讓,甚至行銷到美國紐約與東南亞。
張胤賢直言,台灣不管任何時期,永遠都是海洋文明的中心,也就是說「台灣是屬於海洋的,如果讓台灣失去海洋地位是對不起台灣歷史。」
以學術論文般的態度面對史料,用感性書寫歷史
故事固然精彩,但寫歷史更重要的真實。有學術研究基礎的張胤賢也不諱言,蒐集資料的過程有時極為艱難,像台東天后宮的故事,得查閱大量的奏摺跟電報,以確保內容的準確性,還好現在都有電子化相對方便,蒐集完畢後,還要刪資料,通常要刪掉四分之三的內容,僅保留最關鍵的部分。當然,要從何下筆也是關鍵,張胤賢分享,他都會泡個抹茶牛奶紓壓一下。
終於,張胤賢趕在半百前出版人生的第一本書,對他而言並沒有想像中的痛快,反而張胤賢說,「生命如果有里程可以完成的話,那才是生命最大的意義,而不是追求那痛快2個字啊,寧願說我這個年紀出書剛剛好,剛好這是我的生命歷程,人生當中的一件事,我把它完成了。」
圖片來源:《世界來過台灣:從荷蘭、美國、西班牙、大清、日本到中華民國,一覽他們來過台灣的足跡,解鎖課本沒有教的歷史彩蛋!》麥田出版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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