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難免會摔跤／高婉婷

高婉婷

事發突然，未及我反應，我便人仰馬翻，連同被我正在騎行的電動車雙雙貼在了地上。

二十分鐘前，我匆忙結束手中的活去赴朋友之約，我們已有許久未見了。正值正午十二點，太陽火辣辣的毒，它的每一寸光芒都不容小視。在出門前我噴了厚厚的防曬霜，以抵禦紫外線對嫩膚的攻擊，一向圖方便的我再三猶豫下也戴上了遮陽帽，拿起了遮陽傘出門。掃碼，上車，騎行，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

時間緊迫，我選擇了一條沒有樹蔭而人少的柏油馬路。太陽直直地鋪在道路上，黑色的柏油馬路無止境地汲取著太陽給予的熱量，熱浪包裹著路上的每一事物，同時將我及電動車無情灼燒。那時我覺得我的願望是被延遲了，不然我冬天渴望的暖暖的陽光怎會在夏日才落在我的身上？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騎車時偶爾撲面而來的風，可以緩解我被燒的難耐的心。風到底和太陽是一夥的，都不想讓我安心。我的遮陽帽因弧度而很容易被吹掀，風不停地挑逗著它，想著把它哄騙著從我頭上逃走，與風私奔。我用手將帽子壓了又壓，這極其耽誤我的時間，我可是急著赴約的啊！於是當它稍有脫落的意思時，我便沒有再理會它。可我的遮陽帽似乎急切地想要逃離我，它縱身一躍之際，我竟沒有攔住它。我暗道不好，眼看它要墜落，我手忙腳亂地伸出右手去撈我的遮陽帽，慌亂間，我左手下意識地握緊卻帶動了刹車。瞬間我便感覺重心不穩，雙腳連忙撐地想要穩住車身，無奈我一手掌控不住那搖搖欲墜的車頭，下一秒我就栽在了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膚與粗糙的大地相摩擦，那滋味難受極了！待我回過神來，我看到了與平常不一樣的視角，以貼近大地的距離看周圍的事物，一切都是那麼地高大。突如其來的疼痛提醒我，現在不是發現新世界好奇的時候。我緩緩抬起車，將左腳從車下慢慢地挪出來，果不其然，襪子破了一個大洞，下麵的皮膚被掀了皮，一片血紅。膝蓋直擊地面，彎曲成了當時的難題。雖是隔了一層布料，我的屁股卻仍可以感受到柏油馬路的熱情。我想撐著起來，可面對滾燙的柏油馬路一時半會卻又無法遂願。我又檢查了身體別處的傷痕，少說也有七八處擦破了皮，摔得青紫的還得另算。這身上“掛彩”，實屬突然，上次摔成這樣還是小學的時間，這一摔倒是給我摔回了童年。當下情景容不得我猶豫，一鼓作氣地，忍著灼燒感我再次手撐地面站起來，踉蹌了兩步。我試著彎下身子拾起地上掉落的物品，蓄力扶起電動車直奔最近的藥店。受過傷的皮膚格外敏感，剛剛輕柔的風化身冷冽的刀劍劃過我的傷口，疼痛不斷刺激著我的大腦皮層。

不知是中暑還是摔迷糊了，從踏進藥店開始，我的腦袋暈乎乎的，裏面像是灌滿了糨糊，內心也有些煩躁不安。我麻煩店員阿姨給我拿了消毒的藥水，請求她幫我處理了身上慘不忍睹的傷。即便阿姨擦藥的動作輕緩，可被藥水浸潤的傷口仍像是許多針頭在上面來回跳動，疼得內心屬實煎熬。近半小時未飲水，唇焦口燥，我向阿姨討要了一杯茶水。那綠茶當真沒有像招牌所宣傳的那般清熱解火，心裏那股莫名的火卻是愈燒愈烈。我想或許一杯涼開水可能來得更直接些，但又不大好意思繼續詢問阿姨。對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又給我倒來一杯涼開水。得到水後，我悶地一口喝下，一股清涼躺過，心身都舒緩不少。

暫緩後，我簡單告知了朋友當下的情況，讓她吃過午飯來藥店找我。等待的時間店員阿姨一邊處理我的傷口，一邊與我閒聊。通過聊天我瞭解到阿姨有個小我三歲的兒子，今年考上了我畢業的高中。我想，我們也算是頗有緣分。阿姨親和善良，不過多久我們便熟絡起來，時間在交流中悄然溜走。

朋友來之後，我們一同向店員阿姨致謝告別。朋友決定先帶我去填填空蕩蕩的胃，路上我詳細地向她描述了我剛剛戲劇般的經歷，她則向我講述了她這段時間求學的經歷，我們好像又回到高中放學一起回家的那段時期。

後來一想，人生之路不可能一帆風順，無論是誰，難免都有摔跤的時候。其實，摔跤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摔倒之後，喪失了再次站起來的勇氣。我今日有些不幸，摔出了一身傷，但好在站了起來，並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