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哈戰爭屆滿半年:以色列軍方撤離加薩南部,雙方展開新一輪停火談判

以色列與哈瑪斯開戰屆滿半年,以色列軍方7日表示出於戰術上的考量,已從加薩走廊南部撤出所有部隊,包括4個月來遭到戰火摧殘的汗尤尼斯市。與此同時,哈瑪斯和以色列代表團正要在埃及展開新一輪停火談判,這引發了關於未來戰爭走向的疑問。

據以色列國防軍說法,只剩兩個旅將留在加薩北部以及中部瓦第加薩(Wadi Gaza)河域附近,以「維護以色列國防軍的行動自由及執行基於精確情報的作戰能力」。軍方向《國土報》(Haaretz)指出:「我們沒有必要留在汗尤尼斯(Khan Younis)。第98師摧毀了哈瑪斯的汗尤尼斯旅,並殲滅成千上萬該組織成員。我們已竭盡全力達成目標。」

以色列軍方並表示,汗尤尼斯的巴勒斯坦居民現在或能返回家園。不過根據《紐約時報》(NYT)報導,以色列撤軍的消息並沒有讓該地區的居民能夠放心回家。來自汗尤尼斯的41歲居民阿斯福(Osama Asfour)目前暫居在拉法(Rafah)的帳篷區,他說沒有立即返回家園的計劃。「軍方說今天離開,也可能明天就回來,我不會拿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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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27日。巴勒斯坦人逃離加薩走廊汗尤尼斯(Khan younis)。(美聯社)

據信,以色列此次「戰略性撤軍」主要是為了緩解後備軍人的負擔,以便「養精蓄銳,為未來的行動做準備」,不代表有任何重大戰略轉變。以色列從今年初開始減少在加薩的兵力,一方面是讓部分預備役軍人回歸家庭和工作,一方面是應對盟友要求改善人道危機的壓力,尤其在上週美國非營利組織「世界中央廚房」(World Central Kitchen)7名援助工作者遇害之後。

白宮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對美國媒體表示,現在很難確切知道以色列撤出加薩南部代表了什麼,目前看起來是對作戰了4個月的部隊進行休整,未必表示有新行動即將展開。

衛報》(The Guardian)報導指出,有分析表示,以色列下一步可能對加薩最南端城鎮拉法展開地面進攻。拉法地理位置緊鄰埃及,已是加薩民眾躲避以色列砲火的最後庇護所。加薩總人口目前有半數,也就是多達150萬的民眾,只能以拉法市為家,因為拉法與埃及的邊境已經關閉了數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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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29日。當巴勒斯坦人逃離加薩南部城市汗尤尼斯(Khan Younis)時,一輛以色列陸軍坦克佔據陣地。(美聯社)

展開新一輪停火談判

外交斡旋仍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以色列和哈瑪斯證實派遣代表團赴埃及,[u1] 展開7日晚間開始的新一輪斡旋談判,目標為達成第二次停火協議和人質釋放協議。以色列媒體報導稱,該國代表團包括情報特務局「莫薩德」(Mossad)和國家安全局(Shin Bet,辛貝特)的負責人。預計美國中情局(CIA)局長伯恩斯(Bill Burns)、卡達總理暨外長穆罕默德(Sheikh Mohammed bin Abdulrahman Al Thani)也會參與。

在去年11月底為期一周的停火期間,哈瑪斯方面釋放了100名以色列人質;作為交換,以色列釋放在該國關押的240名巴勒斯坦婦女和兒童。然而,隨後針對第二輪、更長期的停火以及釋放剩餘人質的談判屢次失敗。在新一輪談判開始之前,哈瑪斯重申其於3月14日提出的要求,包括達成永久停火、以色列軍隊撤出加薩、難民安全返回家園,以及達成巴勒斯坦囚犯與以色列人質的交換釋放協議。

<cite>2024年1月29日。在以色列發動地面和空中進攻後,巴勒斯坦人逃離加薩南部的汗尤尼斯市。(美聯社)</cite>
2024年1月29日。在以色列發動地面和空中進攻後,巴勒斯坦人逃離加薩南部的汗尤尼斯市。(美聯社)

開戰半年以來,有哪些預期內、預期外的發展?

6個月前,哈瑪斯10月7日對以色列發動的恐怖攻擊,造成了超過1200名以色列人死亡。幾天後,以色列國防部長加蘭特(Yoav Gallant)向以色列軍隊宣誓:「完全摧毀加薩。」在以色列展開行動之前,各界就擔憂死傷將會非常慘重。

如今看來,以色列[u2] 確實達成了「完全摧毀加薩」的目標。聯合國稱加薩走廊已被摧毀殆盡,約35%的建築物被毀,約85%人口流離失所。根據加薩衛生部的數據,該地區已有超過3萬1000人死亡,約佔人口的1.4%。活著的人承受可怕的饑荒,以色列空襲造成7名援助工作者喪命後,一些援助組織減少了在當地的活動,這將使人道危機進一步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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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3日,巴勒斯坦人在汗尤尼斯的醫院哀悼在以色列轟炸中喪生的親人。(AP)

衝突擴大為中東區域戰爭的擔憂始終存在。上週,伊朗駐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的外交館舍遭到空襲,造成7名伊朗人員死亡,其中包含1名高級指揮官。伊朗高級軍事顧問薩法維(Rahim Safavi)對此回應,以色列的任何大使館將不再安全。納坦雅胡則表示,以色列已準備好應對任何情況。

據《VOX》報導,其他方面,這場戰爭則出現一些預期之外的發展。例如,在初期,以色列號稱動員了約36萬名預備役人員,這是該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軍事動員。儘管實際部署到加薩走廊的人數尚未公開,但估計到去年年底,部署到加薩的軍隊人數僅約為3萬人,而且其中許多人現在已經被撤回。

以色列發動進攻時,指揮官預測大約3個月後即可進入下一階段,消滅殘存的抵抗勢力並為加薩建立新的行政體系。然而,以色列的預期過於樂觀。今年1月底,美國情報機構估計,哈瑪斯的戰鬥人員僅有約20%至30%被殺,而且該組織仍有足夠的彈藥可以持續數月的襲擊。而在開戰屆滿半年之際,還沒有看到結束戰爭的跡象,以色列政府也並沒有明確的加薩戰後計劃。

<cite>伊朗抗議者舉行反以色列集會,並且高舉2020年死於美軍無人機攻擊的伊朗革命衛隊知名將領蘇萊曼尼(Qassem Soleimani)肖像。(美聯社)</cite>
伊朗抗議者舉行反以色列集會,並且高舉2020年死於美軍無人機攻擊的伊朗革命衛隊知名將領蘇萊曼尼(Qassem Soleimani)肖像。(美聯社)

另外,由於以色列部隊在加薩的行為以及絕望的人道危機境況,世界各地對以色列的耐心與同情心逐漸消耗殆盡,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面臨越來越大的國際壓力。他7日表示,以色列不會屈服於哈瑪斯的「極端」要求,也不會在剩餘人質被釋放之前同意停火要求。

以色列最重要的全球盟友也逐漸出現立場轉變。衝突初期,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在戰時訪問以色列,展現堅定的支持。如今,華盛頓包括總統在內的官員對以色列的空襲造成的平民傷亡以及在加薩的援助工作中造成的干擾感到沮喪。政府已採取了一些「破天荒」的舉措,包括對以色列施暴者實施制裁、允許聯合國安理會通過一項立即停火的決議。

美國人對以色列的軍事行動支持率,從去年11月份(50%)至今年3月份(36%)一路下滑。就連強烈支持以色列的共和黨人川普(Donald Trump)也向以色列喊話,表示是時候結束戰爭了。這反映出美以關係可能已經發生了永久且持久的轉變。

<cite>2024年4月1日,敘利亞大馬士革遭到空襲。敘利亞官方媒體指控,是以色列摧毀了伊朗駐大馬士革大使館,並且造成館內人員傷亡。(美聯社)</cite>
2024年4月1日,敘利亞大馬士革遭到空襲。敘利亞官方媒體指控,是以色列摧毀了伊朗駐大馬士革大使館,並且造成館內人員傷亡。(美聯社)

上周,白宮發言人柯比發出警告,如果美國沒有看到以色列採取具體措施來保護平民和援助工作者,並在未來的「幾個小時和幾天」內允許更多的援助,那麼美國對加薩的政策將會發生變化。

同樣在上周,納坦雅胡向拜登表示,以色列將重新開放通往加薩的重要陸路口岸,允許更多援助物資通過另一個通道進入加薩,並開放以色列港口以接收援助物資。這一決定是在外交部官員警告如果援助物資不增加,以色列將面臨制裁和武器禁運風險後所做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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