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奇摩新聞 低科技與高科技的對決：美國選務機構如何應對AI造假？
AI造假技術正以潛移默化的方式滲透選民生活，甚至可能影響選舉結果。（圖片來源／cottonbro studio＠pexels）
隨著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進入最後關鍵時刻，人工智慧（AI）技術的快速發展，特別是深度偽造（deepfake）技術，正對選舉公平性構成重大挑戰。從假冒候選人的機器人語音電話（robocalls）到社交媒體上的虛假影像，AI造假技術正以潛移默化的方式滲透選民生活，甚至可能影響選舉結果。如何應對相關問題，並且確保選舉公正，已成為各國選務機構必須面對的新難題。
AI造假與選舉虛假訊息的潛在危機
AI技術讓製造假訊息的門檻大幅降低，而且它在聲音模擬方面的進步幅度最為驚人：AI深偽技術加持下的機器人語音電話，可以做到與真人幾乎無異。與AI影像相比，機器人語音電話對選民的影響尤其隱秘，因為人們很難僅憑聽覺就分辨出語音電話是否真實。例如，今年1月，新罕布夏州的數千名選民曾接到假冒美國總統拜登的電話，要求選民「將選票保留到11月」，試圖阻止選民在初選中投票。這起事件使美國選務官員開始正視AI生成假語音訊息的威脅。當時，新罕布夏州選務機構和執法單位立即發表聲明澄清，並結合當地媒體廣泛報導事件相關的正確資訊。
深偽聲音假訊息令人擔憂，主要是因爲它的隱蔽性與難以驗證。相較之下，AI生成假影像還可能出現明顯的錯誤細節，如多餘的手指、失真的輪廓…等。然而，AI深偽聲音讓選民難以察覺，比方說，如果基層選務人員接到偽裝上司聲音的電話，要求更改投票時間，他或她很可能會信以為真並付諸行動。根據路透社報導，為了防患未然，科羅拉多州的選務官格里斯沃德（Jena Griswold）指出：「我們現在必須訓練自己不去相信眼見耳聞的東西。」
傳統手段的應對策略
面對AI深偽的「高科技」挑戰，各地選務機構出人意料地採取「低科技」策略應對。在科羅拉多州，選務機構為防範偽造的語音電話，甚至預先約定「暗號」作為身份驗證的額外手段。選務人員接受教育訓練，當接到疑似深偽電話時應立即掛斷，並重新撥打官方電話確認。這種「低科技」、類似間諜小說的應對方式，成為美國選務機構這次應對「高科技」造假的有效策略。
其他州的選務人員則加強與當地媒體和社區領袖的合作。例如，明尼蘇達州的選務官員西蒙（Steve Simon）透過宗教領袖、社區人士傳播真實訊息，以消除虛假訊息的影響。緬因州則在消防站和公告欄張貼重要公告，以方便偏遠地區選民獲取真實資訊。伊利諾州啟動該州第一次的選舉防制假訊息宣導活動，在超過300家電視和廣播電台播放，提醒選民注意防範虛假訊息。
選務機構這種回歸「老方法」的策略，印證「低科技」解方仍然可以成為對抗「高科技」造假的有效方式。特別是，傳統的社區參與和多層次的媒體傳播，足以有效地應對虛假訊息，因為它們有不容易出錯的可靠性，以及尚稱廣泛的觸達率。或許，村里長哪著「放送頭」穿街走巷的親身廣播，也會是台灣有效對抗選務虛假訊息的「低科技」傳播方式之一。
社交媒體平台的角色與責任
在美國這場虛假訊息充斥的選舉中，社交媒體平台的角色和其經濟誘因也引起關注。X平台（前Twitter）從10月以來已改變其收益分潤的計算方式：用戶收益取決於「互動量」，而非「廣告點擊」。因此，無論訊息內容真實與否，用戶若發布更具爭議性、引發廣泛互動的訊息，就能獲得更高收益。此一激勵機制促使X平台用戶積極分享AI生成的虛假內容，以求提升互動量。
例如，根據BBC報導，一位名為「自由不羈」（Freedom Uncut）的用戶表示，自他開始發佈AI生成的影像和選舉評論後，每月從X平台分潤的收益增加為數千美元。他坦言，「爭議性內容」往往帶來最多的觀看和互動。另外，支持民主黨候選人賀錦麗的「褐眼蘇珊」（Brown Eyed Susan）也表示，她的帳號每天分享數百條訊息，其中包括陰謀論和AI合成影像，藉此增加收益。
這種經濟激勵驅使的虛假訊息傳播機制，對民主選舉構成嚴重威脅。社交平台上不受限制的虛假訊息傳播會加劇選民疑慮，削弱對民主選舉的信任；另一方面，無論是親共和黨還是親民主黨的用戶，為了收益最大化，選擇在社交平台上發布煽動性、甚至虛假的內容，使得龐大的選民陷入虛假訊息嚴重污染的資訊環境當中。
面對AI假訊息帶來的挑戰，社交媒體平台應設立更嚴格的內容審查標準，特別是在選舉期間加強對虛假訊息的偵測與管理。X平台的「互動量激勵」機制應該重新評估，是否有必要在選舉敏感時期設置額外的過濾措施，以避免用戶因虛假訊息擴散而獲利。此外，美國也應該盡快向歐盟學習，以適度的法律監管手段讓X等社交媒體平台負起社會責任。
當前，AI技術的快速發展正對全球民主制度構成前所未有的挑戰，選務機構和社交媒體平台必須協作，共同打造一個可靠的資訊環境，才能避免AI技術的應用對民主選舉的誠信與公平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重建選民對民主制度的信任。否則，無論這次結果是川普或賀錦麗當選，選後及未來四年的紛紛擾擾恐怕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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