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兼併烏東四州之後

9月30日俄羅斯總統普丁正式宣布，將烏克蘭東部到南部的頓內茨克、盧甘斯克、赫松及札波羅熱等4州併入俄羅斯。俄烏戰爭不只因為這4州的被併而升高，戰爭目的與戰爭性質也都有了根本變化。

原本俄烏戰爭是一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侵略戰爭，現在因為4州被併入俄羅斯，搖身一變成普丁嘴裡的俄國領土保衛戰。而俄國為了保衛領土，是不惜動用核子武器的。戰爭因此升高為俄國與西方的較勁，戰爭的關注焦點也從烏克蘭是否能光復失土，質變為如何防止核戰真正爆發。

普丁要拿下烏東其實並不讓人意外。俄烏戰爭爆發前3天，俄國派部隊進入頓巴斯維和時，就有人猜俄國維和部隊是不是就這樣不走了。也有人猜想烏克蘭戰爭結束後，烏東秩序安排的最終局會是什麼？是否是在烏克蘭框架內和俄羅斯保持密切關係。這就有點像波士尼亞內部塞爾維亞人和塞爾維亞的關係。後來發現這些都猜錯了，普丁選擇的是粗暴的直接兼併，用的是2014年對克里米亞先公投再合併的同一模式。

可是說這是克里米亞模式又不完全正確。因為兼併克里米亞時，俄國表示這只是在改正1954年蘇聯時期赫魯雪夫把克里米亞畫給烏克蘭的錯誤政策。所以對俄國而言這是國家統一，不是要去分裂烏克蘭。克里米亞半島的俄裔也表示他們只是要回家，何錯之有？所以當克里米亞回歸俄國時，俄國人民是歡愉支持的。

可是烏東4州和克里米亞性質不同，那就是赤裸裸的兼併。所以普丁橫柴入灶，俄國人民是焦慮的。不知這樣粗暴的行為最後將如何收場？俄國又將付出多少代價？普丁喊話烏克蘭回到談判桌，但這時還能談什麼？國際若默認4州入俄，無異是對侵略者的酬賞，所以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時還有什麼迴旋空間？

國際對俄國給予嚴厲指責，美國加碼制裁，烏克蘭正式申請加入北約（雖不見得會快速為西方接納），都讓衝突似乎只能像螺旋般升高。但中國大陸就有點尷尬。因為分裂他國領土的事觸碰到中國最敏感的神經，所以9月30日聯合國安理會表決譴責俄羅斯吞併烏克蘭4州的決議案時，中國只能尷尬棄權，無法以否決票挺俄。

在這種情況下，中俄兩國的關係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中國和俄、烏皆有邦交，過去沒有承認俄國兼併克里米亞，這次也不會支持俄國兼併烏東4州。當俄烏戰爭升高到可能引爆核戰時，中國大陸曾表示要勸和，德、法也表示要介入調解，希望冬天前能為戰爭畫下句號。可那都是在俄國還沒併吞4州之前，現在情況已大為不同，迴旋空間盡失。歐洲一些國家就算迫於冬天的能源危機，有意鬆動對俄立場，現在也沒有了軟化的正當性。

但別忘了，俄烏戰爭還在進行當中，俄國也還沒完全控制新併入的4州。紅場的故作歡愉，掩飾不了烏東戰場的窘境。普丁未必就嚥得下烏東4州，戰局仍有許多變數。西方助烏反攻，是否會刺激普丁真的動用戰術核武反擊，就非常值得關注。（作者為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