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人擔心部分動員令隨時會變成全面動員令

（德國之聲中文網）兩天前（9月2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罕見地發表電視講話，宣布“部分動員令”。他聲稱需要采取這一措施來保護俄羅斯人民免受所謂的“西方集體”在烏克蘭利用戰爭機器實施的威脅。

普京在講話中反復強調發出的只是“部分動員令”。他說，這只涉及預備役軍人和那些以前曾在軍隊服過役或有軍事經驗的人。

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也強調，不會征召學生，而且部分動員令涉及的僅有30萬人。

俄羅斯做出這一宣布並不令外界感到意外。烏克蘭軍隊發起反攻之後已經奪回了超過6000平方公裡的土地，俄羅斯是否需要更多兵源的討論也變得越來越緊迫。

戰爭爆發之後，一直有報道稱俄羅斯在推動招募更多的人參戰，包括在求職網站上發布廣告，承諾參戰就可以拿到現金。9月中旬，社交媒體上流傳的視頻顯示，與克裡姆林宮關系密切的商人普裡格欽（Yevgeny Prigozhin）招募俄羅斯監獄內的囚犯參加瓦格納軍團在烏克蘭作戰。

克裡姆林宮網站刊登的動員令文件也引發爭議。這份文件通過10點說明征召軍人的法律基礎，但是第7條卻沒有被公布。普京的新聞秘書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說，這一條涉及征兵的數量，僅用於行政用途。這讓人懷疑克裡姆林宮是否只打算征召30萬名士兵。

逃避征兵卡

在俄羅斯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克裡姆林宮的說辭。通訊軟件Telegram上“他們在哪裡發征兵卡”、“俄羅斯征兵卡”這樣的群組吸引了成千上萬的手機用戶加入。這些群組分享有關警察有可能在哪些地方分發征兵卡的信息。

有一個附帶了警察和乘客模糊身影的照片的帖子寫道：“在莫斯科，地鐵契訶夫到普希金站，警察拿著紙片走來走去，攔住他們碰到的男人。”另一個帖子說，在聖彼得堡，身穿迷彩服的男子已經開始前往學生宿舍。

德國之聲無法核實這些帖子所含內容的真實性，但是它們反映了普京的部分動員令給人們帶來的恐慌。在Telegram上一些親克裡姆林宮和支持戰爭的群組中，一些帖子指責有關征兵卡的帖子都是親烏克蘭的人發的。一個帖子說：“我們和你們不一樣。在我們的街道上，沒有人被（警察）抓走”。

“部分”只是字面上的含義嗎？

俄羅斯總統人權委員會前成員克裡文科（Sergey Krivenko）在接受德國之聲采訪時說，現在俄羅斯的主要新聞就只剩下部分動員令。他說，“部分”可以在“一瞬間”就變成全面。

克裡文科現在是人權組織“公民、軍隊、權利”的負責人。他指出，克裡姆林宮引用的征召人數沒有在任何官方文件中出現。

俄羅斯著名的反對派領導人古德科夫（Dmitry Gudkov）也表達了類似的憂慮。他在接受德國之聲采訪時說，“部分動員令”這只是一個說法。今年6月，古德科夫因擔心有可能被逮捕而逃離了俄羅斯。他說：“我仔細閱讀了普京下達的命令。他們是要征召所有人，現在只不過是列出征召的前後順序。”

“他們就是在征召額外的炮灰，”古德科夫說，“這是普京最新宣布的葬禮宣傳。”古德科夫還說：“我今天給很多朋友寫了信，告訴他們，伙計們，快離開這個國家。”

迅速逃離俄羅斯

似乎很多人都得出了與古德科夫相同的結論。俄羅斯當地媒體報道說，未來幾天離開俄羅斯前往不需要簽證的國家的航班幾乎瞬間售罄。前往土耳其、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等國家的機票價格飆升至相當於2000多歐元。

俄羅斯獨立新聞機構Meduza發表了一篇題為“現在從俄羅斯逃到哪裡”的文章，列出了一些國家及其入境要求。歐盟成員國拉脫維亞、立陶宛和愛沙尼亞宣布，它們不會向逃避莫斯科動員令的俄羅斯人提供庇護。然而，波羅的海國家的禁令並不包括異見人士或難民。

更大規模的抗議不太可能發生

外界很難了解到俄羅斯社會對部分動員令的負面反應究竟有多廣泛。該國獨立民調機構列瓦達中心負責人沃爾科夫（Denis Volkov）說，很多人已經習慣了這種“在沖突中局勢中的生活”，對很多人來說，盡管動員令讓沖突變得越來越“臨近”，但到目前為止沖突只是一種“背景”。

自從俄羅斯軍隊在2月入侵烏克蘭以來，俄羅斯也變得越來越獨裁。雖然在俄羅斯參與抗議活動會面臨嚴格的法律懲處，但據人權監督團體OVD info稱，俄羅斯各地都發生了反對“部分動員令”的示威活動，在30個城市有1200多人被捕。數十萬人參與簽署了一份反對部分動員令和全面動員令的請願書。盡管“詆毀”武裝部隊是一項可被判處15年監禁的罪行，但是人們還是參與了示威和請願活動。

不過列瓦達中心負責人沃爾科夫說，更大規模的抗議不太可能發生。他說：“目前在俄羅斯不可能舉行大規模抗議，哪怕有這種想法都是不切實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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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mily Sherw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