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苦,也不能苦了自己與寵物,中國Z世代如何成為企業搖錢樹?

Z世代,指的是1995年到2009年出生的這一代,當中國大陸因疫情而經濟疲軟、消費信心下降之際,大陸Z世代的消費者們反倒不像其他世代一樣「大幅縮減支出,把錢存銀行」,成了時下消費熱情最旺盛的一群。

來自阿里巴巴天貓的統計顯示,運動戶外用品、寵物、潮玩、珠寶等品類在過去一年增長迅猛,被稱為零售「新四大金剛」。同時在2022年雙11期間有個獨特現象,以年輕人為主客群的電玩、寵物商品、運動戶外用品等,銷售量成長超過20%。

也難怪大陸趨勢觀察家會如此打趣形容:「Z世代苦了自己,也要讓寵物吃好;男孩可以不戀愛,但不能不玩電動。」

未來10年企業的基本用戶,「確一代」的成功觀,就是在安全區裡游刃有餘

Z世代年輕人,無疑對零售消費市場變得愈來愈重要。根據人口普查資料,Z世代占了大陸總人口的18.6%,有2.6億人之多,其中至少1/3的群體已經進入了各行各業上班,領有薪水收入,占大陸總消費能力的40%。

關於這群「新金主」,他們的金錢觀為何?Z世代的特徵與深層邏輯又是什麼?

上海交大安泰經管學院副教授周穎在2022 HRoot中國人力資本論壇上海站的一場演講中分析,Z世代在「ACGN文化」,亦即動畫、漫畫、遊戲和小說的文化環境下長大並生活,特別關注的是個體,是所謂的「確一代」。

「確」指的是確信,並非他們相信真善美,而是認為「成功是在安全區裡遊刃有餘」。

充滿大陸網路特色的彈幕影片分享網站「嗶哩嗶哩」,又稱B站,主力軍是大陸19歲到24歲的人群,堪稱Z世代的聚集地。令人不可忽視的是,B站月活躍人群高達3.33億,日活躍人數更是無法想像的9030萬。Z世代「很貪戀」在B站度過的時光,平均每天的停留時間是96分鐘。

縮寫的彈幕成為了B站獨有的表達和呈現方式,獨特的「Z語言」有時既無厘頭又犀利。「Z偶像」也和其他代際人群不同,B站用戶喜歡的偶像「都不是活生生的人」,而鍾情於虛擬偶像。

懶人經濟+宅經濟+顏值經濟,等於Z世代消費觀

鑽研市場行銷之道的周穎,將Z世代的消費觀濃縮為「懶宅追養顏寵」。

懶,指的是懶人經濟,以外賣為代表,擁有5億多的用戶,其中18~25歲與26~30歲的人群接近總體人群的60%,年輕人毋庸置疑成為懶人經濟的主體。

智慧小家電、掃地機器人則是懶人經濟的代表性商品,周穎預期到2025年智慧家居的市場將會達到兆元人民幣規模。同時,懶人經濟還表現在速食方面,比如泡麵、「預製菜」(冷凍調理包)等,甚至還有商家研發出「自嗨鍋」(即食小火鍋)。

宅經濟亦不難理解,Z世代關於「宅」這件事有著鮮明的表達:「我不要詩和遠方,我只要眼前的炸雞和手機」。刷彈幕,追劇,打遊戲,都是Z世代宅的場景。

Z世代生活離不開手機。張智傑攝
Z世代生活離不開手機。張智傑攝

宅經濟的一體兩面,則是偶像經濟。除了追星,網紅也成為Z世代追逐的KOL。而KOL不僅僅指網紅,還包括專家、學者,這些群體皆能成為Z世代崇拜的對象。比如在B站大火的羅翔。周穎估測,偶像經濟在大陸有將近400億人民幣(約新台幣1792億元)的商機。

養,指的是養生經濟,原本以為是銀髮族才會注重的行為,大陸人卻年紀輕輕就開始關注。

但年輕人的養生是另類的「龐克養生」,諸如啤酒加枸杞、可樂放黨參,

「熬最黑的夜,敷最貴的面膜」「帶著護膝去蹦迪,滴著眼藥水看手機」「孜孜不倦地熬夜,一絲不苟地護膚」,創意滿滿,這就是Z世代的養生場景。

「懶宅追養顏寵」中的顏,便是顏值經濟,這起源於Z世代認為「顏值即正義」。倘若反應在消費層面,同樣重視表象,無論是吃穿用度,商品的包裝對他們就變得尤為重要。

譬如在大陸最傳統的兩個領域──美妝和服裝, Z世代便賦予了嶄新的意義。像是甜心女僕裝風格的「羅莉塔」、穿得像古裝劇的「漢服」,以及日本高中女生式的「JK制服」,儼然成為了95後新定義的美裝密碼。

同時,潮玩、驚喜盲盒悄然成為新的流行趨勢。泡泡瑪特已然連續3年穩坐天貓消費品類排行榜冠軍。周穎大膽預估,未來盲盒市場的規模將可達478億人民幣(約新台幣2142億元)。

寵物經濟方面,2021年大陸飼養犬貓的人群數已經達到6844萬人,城鎮寵物(犬貓)消費市場初估為2490億人民幣(約新台幣1兆1158億元),其中細分項的貓糧狗糧市場更有450億人民幣(約新台幣2016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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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0~17歲孩子的養育成本位居全世界第二,成就Z世代特性

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總裁俞敏洪,在新東方聯合艾瑞諮詢共同發布的《2022中國大學生學習與發展白皮書》中,分析了Z世代的4大特徵:

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總裁俞敏洪。張智傑攝
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總裁俞敏洪。張智傑攝

特性一,生於富裕,天生對金錢敏感。

因為Z世代出生於大陸最富裕、市場經濟最活躍的時代,父母有能力付出高昂的成本養育他們。根據統計,中國0~17歲孩子的養育成本平均為48萬人民幣(約新台幣215萬元),位居全世界第二。

成長於富裕年代,他們已經充分意識到了社會地位和財富地位對於人生的機會和成功的重要性,以至於在年輕的時候就對這些東西非常關注。在物質充沛的環境中長大的95後,在工作中已然滿足了生存的需要,便直接進入馬斯洛「需求金字塔」中、屬於較上層的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的需求。

特性二,成長於壓力之中,對未來焦慮又務實。

「現在孩子的焦慮程度比我們高,」俞敏洪說。原因之一是Z世代還沒上大學,就已經充滿了競爭。所學的專業,其實某種意義上不是來自於個人的愛好,而是來自於未來是不是能找到一份工作。追求知識讀書,基本上也以「對自己有用」為主。

工作給Z世代帶來的是壓力,這種壓力也導致他們在選擇時,走向了並非自己願意的人生道路。

特性三,深受網路影響,日常生活眼花撩亂。

Z世代成長於一個資訊平權的時代,大陸的網民已達10.32億,每天上網的時間是4個小時,他們的行為、消費理念更是深受網路的影響。

正因為網路世界打通了任何邊界,地面找不到可以網上找,現實中找不到的可以往虛擬世界找,固然帶來了選擇的豐富性,但是另一面卻是人的精力、時間和專注力的分散。

「而且由於干擾得非常厲害,使人基本上不知道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俞敏洪點出關鍵。

特性四,深陷慾望陷阱,借貸也要買

第四個特徵,俞敏洪認為Z世代最大的一個陷阱叫「欲望陷阱」,除了包括對於財富的欲望陷阱,像是為了心儀的商品,借貸透支也要買,也包括了想要「最滿意工作」卻暫時還不可及,因此眼高手低。總歸來說,就是社會表面的浮華為年輕人所帶來的種種心理衝擊,不易活在當下。

Z世代既有自己世代的獨特之處,卻也有跟每一代年輕人同樣的本質和熱情。面對這樣的一個新世代,需要重新思考行銷推廣方案與品牌經營策略。「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周穎饒富意味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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