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助街友返家 街頭精神醫學系統化介入

如何對待街友是一座城市是否進步的重要指標。但社工師與警消等第一線人員在接觸街友的過程中,往往會遇到無法辨識有無精神疾患、需要何種醫療協助的問題。臺北市政府自108年底開始,由衛生局與社會局合作,精神科醫師化被動為主動,到街頭評估街友身心狀況,給予及時、準確的醫療建議。

臺北市立聯合醫院松德院區的精神科醫師鄭勝允以大安區、信義區為例,社福中心發現街友時,主責社工師會連絡他一同前去探望,社工師負責調查街友身分、給予生活必需品、協尋家人等服務,醫師則是評估街友身心狀態,提供醫療協助。這類精神醫療介入,近年在美國越來越受到重視,美國精神醫學學會將其稱為街頭精神醫學(Street Psychiatry)。

街頭精神醫學 街友的精神醫學

街頭精神醫學,顧名思義,就是有關於街友的精神醫學,由精神科醫師直接到街頭向街友提供心理健康評估、精神疾病、成癮治療等醫療服務。

一開始是在美國,由於街友問題嚴重,至近年已在許多大城市興起街頭精神醫學的論述。鄭勝允解釋,美國有很大部分的精神病族群是在街上,除了思覺失調、躁鬱症等精神疾病,也有一些是因毒品等成癮物質氾濫,吸久就沒錢、無家可歸,最後流落街頭,由於街友無法透過傳統途徑獲得精神科治療,因此由醫師直接提供治療及轉介工作。

衛福部統計,110年列冊遊民約2900人,台北市政府社會局111年第4季遊民處理情形統計資料紀錄台北市遊民近600人。108年10月,台北市前市長柯文哲至萬華區視察以後,一開始是由松德院區精神科醫師至遊民收容中心看診,後來社福中心通報發現街友,請醫師一同前往進行評估,結果發現是思覺失調患者,想辦法帶回醫院治療,合作就這樣開始。

為何需要街頭精神醫學的介入

街頭精神醫學為何重要?鄭勝允解釋,除了確認是否為患者,還會想到該如何處理,他舉例,某位住在建國高架橋下街友向醫師表示,是「橋」用非常權威的口吻命令他住下來(幻聽),所以他不能回家;另一位在國父紀念館外長椅上街友則表示自己在吸收日月精華(妄想),自然也不願回家。

以上兩位街友皆屬重大精神病導致行為異常,也有許多是因酒精、毒品、賭博等成癮患者,被家人斷絕關係拒絕往來,最後有家歸不得。想當然耳,用傳統思維來幫助這些街友成效不佳,也因此需要街頭精神醫學介入。

精神病患流落街頭,成為社區安全網的漏接,應回到體系,接受治療及後續安置,但鄭勝允坦言,有一些街友沒有父母,兄弟姐妹未必願意照顧精神病患者,這時只能跟個案討論是否願意接受安置,或是協助他們回到正常生活,學習自立,但這些都需要花很多時間。

三個問題切入重點

街頭精神醫學如何介入?鄭勝允表示,街友對陌生人通常採取防備態度,加上沒有家人提供客觀資料,自然比看門診難上許多,隨著街頭訪視經驗累積,最後開發出三個系統性的必問問題:

  • 甚麼時候開始無家可歸?當時發生甚麼事情?

  • 你的家人在哪?還有聯絡嗎?

  • 未來打算做些甚麼?

鄭勝允解釋,詢問較為客觀的題目,街友較不會有防備,會講出真實的答案,並能在對話中無意中透露資訊,有助於醫師判斷及進行後續評估。例如遭家人趕出家門、或是剛出獄但家人卻都避不見面,極有可能是酒精或是毒品成癮患者。了解個案對家人的看法,有助於推測診斷以及評估送他回家的可能性,例如曾有街友害怕父母在飯菜裡下毒因而逃家,極有可能被害妄想,若不治療,個案不可能會返家。至於詢問街友未來打算做些甚麼,是希望了解個案對未來的計畫,有助於判斷其現實感,並進一步提供協助。

目標是協助返家 掌握一期一會的治療時機

鄭勝允表示,街頭精神醫學的目標是協助街友返家,但是有些街友已經沒有家了,也不是每一位都能夠去機構,就會變得較為棘手,值得欣慰的是,目前還沒遇到再回到街頭的。

鄭勝允說,有時心裡會有「一期一會」的感覺,怕自己只有一次機會可以幫助患者,因為街友不見得會一直待在同一處,也許這次沒有做什麼,下一次可能就找不到他了,會盡量把握機會去幫助患者。

北市聯醫松德院區鄭勝允醫師與社福中心到街頭訪視街友,提供所需醫療協助。圖/鄭勝允醫師提供
北市聯醫松德院區鄭勝允醫師與社福中心到街頭訪視街友,提供所需醫療協助。圖/鄭勝允醫師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