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政府暫停7800多名醫師執照!如何結束罷工對峙?專家建議「各退一步」

南韓政府4日起對未在期限內復工的缺勤醫生展開行政、司法處分。保健福祉部副部長朴敏守表示,違反復工命令者將被至少暫停行醫執照3個月。在這段無執照期間,他們將無法按時完成專業培訓,進而導致獲取專業醫生資格的時間至少延遲1年以上。據韓媒報導,無視政府復工通牒的醫生多達7854人。

為了反對政府擴大醫學院招生的計畫,全韓近萬名實習和住院醫生已經集體辭職、罷工長達兩個星期。上週末,代表著該國14萬名醫生的大韓醫師協會(醫協)更號召了2萬人在首爾街頭示威。離開崗位的基層醫師是急診室和治療住院病患的主力軍,他們的缺勤衝擊了整個國家的醫療系統。

根據保健福祉部統計,截至上個月底,共有9937名實習住院醫生提交辭職,佔總數的80.8%;而缺勤醫生則達8992人,佔73.1%。南韓政府要求這些離開醫療現場的醫生在2月29日前返回崗位,但截至最後期限僅有565名醫生回歸,而在3月1至3日期間,復工人數也未見太大變化。

<cite>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AP)</cite>
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AP)

全南大學醫院的一名醫師對《韓民族日報》表示:「住院醫生們沒有回到醫院,新實習醫生也沒有簽約,儘管會受到暫停醫生執照3個月的處分,但許多住院醫生們打算休息1年左右,因此目前看來沒有什麼效果。」

朴敏守4日在記者會上表示,政府已派遣官員前往數十家醫院,正式確認罷工醫生的缺勤情況,並開始執行相關程序,預計需要數週時間才能生效。他警告說,這些處分將會被記錄下來,對年輕醫師未來的就業可能會帶來不利影響。

「我們將從今天開始執法,實地檢查,」朴敏守指出,儘管復工最後期限為2月29日,但實習和住院醫生若能在3月4日之前返回工作崗位,政府將從寬對待。他並再次呼籲醫生盡快結束罷工,「回到病患身邊,不要忽視那些在生死之間挣扎的病患及其家人的痛苦。」

南韓《醫療法》允許政府在認為公共健康面臨嚴重風險時,對醫生發出此類復工命令。拒絕遵守命令的人可能會被暫停醫療執照長達1年,並面臨最高3年的監禁或3000萬韓元(約新台幣71萬元)的罰款,而被判監禁者的醫療執照也將被吊銷。

<cite>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保健福祉部副部長朴敏守3月4日表示今起開始對缺勤醫生展開處分程序。(AP)</cite>
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保健福祉部副部長朴敏守3月4日表示今起開始對缺勤醫生展開處分程序。(AP)

為什麼醫生發起罷工?

南韓的醫生數量相對不足,每千人有2.6名醫生,這在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國家中排名靠後,低於已開發國家每千人3.7名醫生的平均水準。一些專家認為,南韓需要更充足的醫療人力,以因應人口高齡化帶來的醫療需求。

對當局而言,解決供不應求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是增加供給。尹錫悅政府本月早些時候宣布,從2025學年開始,每家醫學院的招生規模將從3058人增至5058人,也就是擴招2000人(招生名額增加約三分之二);預計到2035年,南韓將新增約1萬名醫生。官方堅持認為,為了解決偏遠地區、兒科和急診等必要但薪資較低的醫療專業人才短缺的問題,國家需要培養更多醫生。

然而,這一計劃遭到醫界的強烈反對,他們認為擴招將使學校難以應對學生人數的突然增加,加劇了醫師市場競爭,進而導致「過度治療」現象的泛濫以及公共醫療費用的增加。此外,這也無法解決兒科、婦產科和急診科等重要科別長期缺乏醫師的問題,因為大多數額外招收的醫學生仍會選擇投身於整形外科和皮膚科等高薪且受歡迎的領域。

<cite>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AP)</cite>
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AP)

「蓋洛普韓國」(Gallup Korea)民調指出,約有76%的受訪者表示贊同醫學院擴大招生的計畫。顯見民間與醫學界主流看法相反。輿論批評認為,許多醫生反對政府計劃僅是出於對收入與社會地位下降的擔憂。

罷工的低年資醫生雖只佔該國14萬名醫生中的一小部分,但在五大主要醫院(三星首爾醫院、首爾大學醫院、首爾聖母醫院、首爾峨山醫院、世福蘭斯醫院)實習住院醫生占總醫生人數39%,預計行政處分通過之後,將進一步擴大醫療缺口。

會員多為資深醫師的醫協表達了對實習醫生的支持。不過南韓政府對醫協的立場表示遺憾,保健福祉部更向警方舉報,要求調查醫協5名相關人士是否涉及煽動、教唆罷工。

<cite>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AP)</cite>
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AP)

怎麼解決對峙與僵局?

《韓民族日報》3日引述專家說法指出,南韓政府應明確提出減少基層醫師工作時數的措施,罷工醫師則需返醫院,雙方才有展開對話的契機與空間。

由於醫師不足,南韓基層醫生長期面臨高工時與高壓工作環境。大韓實習住院醫生協會的問卷結果顯示,52%實習住院醫生「平均每週工時超過80小時」,也就是說工作量時常超出法定最長工時(80小時)。

根據2020年的資料,實習醫師和住院醫生的年薪分別為6882萬韓元(約新台幣163萬元)和7280萬韓元(約新台幣172萬元),雖然高於首爾的平均薪資,但僅為專科醫生(2.369億韓元/約新台幣562萬元)的三分之一。

<cite>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AP)</cite>
南韓實習醫師、住院醫師2月20日起集體罷工辭職,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醫學院生擴招政策。(AP)

專家建議,政府可將實習住院醫生的每周最長工時調至80小時以下,或者在大學醫院各科室增加足夠的住院醫生,以減輕他們的工作負擔。同時,政府可以增加財政支持,以增加在必要醫療科別工作的誘因,從而使醫療弱勢地區的醫院能夠聘請必要科室的醫生,而不至於陷入虧損。

南韓人道主義實踐醫生協定會政策委員長鄭亨俊表示:「若醫生與政府之間的對立持續,受傷害的將包括需要定期接受抗癌治療的癌症患者等。」他建議,醫生們應停止拒絕醫學院擴招,政府也應該放棄堅持擴招2000人的規模,以終止目前僵持不下的局面。

更多風傳媒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