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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總理記者會 中國重回領袖神秘化的蒙昧時代
引言 中國宣佈取消全國人大會議之後的總理記者會，世界關注。國家領導人見記者在民主社會是常態。但共產國家中，領袖一方面要營造親民形象，但又被賦予英雄的神秘色彩，以維持統治的嚴肅性。中共高層領導人會見記者並回答提問源自於趙紫陽時代的中共十三大，是中國清除個人崇拜、實行改革開放、建設透明政府的關鍵一步，隨後這一舉措推廣到人大和地方政府。如今總理記者會取消，不僅寓示著中國政府對新聞輿論的抗拒，也標誌著中國權力體系再度走回領袖神秘化的封閉時代，改革開放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歷史名詞
總理不再答記者問 防範外媒針對熱點的刁鑽提問
共產國家的權力體系具有極大封閉性，因此總理作為最高領導人答記者問，成為外界了解中國政情的重要渠道。1980年代中共十三次全國黨代會時，胡耀邦去職，趙紫陽接任總書記。正是因為趙紫陽在記者會上的侃侃而談，才打消外界對中國再度發生文革的疑慮。1991年後，中國總理見記者成為常態。朱鎔基在記者會上厲聲警告台獨反而促成陳水扁當選、溫家寶回應記者關於薄熙來落馬傳言時警告文革再臨的風險，都成為了輿論掌握中共動向的重要時機。中國這一次取消記者會，或許與2023年發生太多突發事件、內政外交形勢惡化有關。
2023年，深受中國民眾愛戴的總理李克強猝逝，引發外界對其死因的關注，更點燃了中國社會的悼念浪潮。外交部長秦剛、國防部長李尚福的下馬，更是震動國際。而近期中國在全球遭遇的外交圍堵、內部經濟形勢的惡化，都引起外界側目。今年中國兩會前夕，秦剛等失去全國人大代表資格，使得這一議題再度泛起。勢必中外輿論特別是外國記者會在總理記者會上向中國總理提問。
但如今的中國已經不是胡錦濤、溫家寶時代的環境，最高當局強調的是定於一尊和維持權力的神聖感和神秘感。在這樣的背景下，斷然不會允許任何尷尬提問和場景發生在兩會上。取消總理記者會，也就讓中國官方眼中刁鑽的外媒人士徹底失去了讓中國政府難堪的機會。
取消根源：權力核心只能有一個
記者會被取消，除了免除尷尬的考量外，避免權力核心分散和模糊，也是極為可能的因素。
中國文化大革命結束後，權力結構發生變化。在整個1980年代，中共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分別由三個人擔任，毛澤東時代的大權獨攬情形一度被改變。胡耀邦、趙紫陽憑藉自己總書記的職權，不斷推動改革，贏得自由派和民間好感，這也讓中共保守派和老人們備感不悅。1989年六四之後，在中共十三屆四中全會上，為了防止黨內再出現胡耀邦、趙紫陽式的人物，黨權、政權、軍權三合一的格局才再度出現。
但從江澤民開始，到胡錦濤時代，雖然黨權、政權、軍權三合一的領袖架構在延續，但中共領導體制卻是集體領導、分工負責。1991年，李鵬作為國務院總理開創了總理在人大會議之後見記者的先例，更是為這種集體領導做了非常深刻的證明。特別是在胡錦濤時代，不斷就政治體制改革發言的溫家寶，其每年在人大會議結束之後的記者會，都成為外媒關注熱點議題甚至是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晴雨表。2012年3月，面對薄熙來、王立軍事件引起的輿論。薄熙來在當年的兩會重慶代表團開放日中，全力為自己辯護。而溫家寶在總理記者會上更是絲毫沒有迴避薄熙來事件，不斷宣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更警告文革再來的危險，讓當時的輿論對中國前景充滿信心。
然而，總理記者會帶來的一個政治效果卻是：總理成了權力的中心、輿論的焦點，甚至成為全國民眾矚目的對象。在毛澤東時代，周恩來憑藉自己的個人魅力獲得了這一地位；溫家寶、李克強都因此獲得過政治美譽。然而，在如今的中國，鮮花、掌聲甚至記者的鎂光燈，都只能給最高領袖，總理不能分享。在這種局面下，總理記者會取消，其實也並不會讓人覺得意外。因為，權力核心，只能有一個。畢竟，這是一個定於一尊的時代。只有最高權力越唯一、越神秘，權力才越具有被崇拜的魅力。
上行下效 地方政府勢必抗拒輿論監督
2002年胡溫時代起，中國地方政府效法北京最高當局，開始在地方各級政府中建立新聞發言人和新聞發佈會制度。通常，發言人由地方政府的副秘書長擔任。不論這種發言人、記者會制度是否做表面文章，它都對中國公共行政的現代化產生了積極作用。但如今，這種改革在中國最高當局看來，卻是不合時宜，也不能帶來鞏固政權效果的。
中央強調維穩，則地方勢必強調維穩；中央強調GDP，則地方勢必強調經濟增長。如今，中央取消記者會，則地方也勢必會更加封閉、保守，對輿論監督和新聞自由採取更加抗拒和敵視的態度。近期，荷蘭國家公共廣播電視台（NOS）記者前往中國四川成都採訪投資人抗議活動，遭到中國警方粗暴對待，引起輿論關注。外國駐中國外媒組織發表聲明，譴責這一行徑。但是，隨著中國取消兩會後的總理記者會，地方政府勢必採取更加嚴厲的措施敵視新聞自由。類似事件在今後只會多、不會少。
傳媒和輿論是人民的心聲。取消總理記者會，這樣做的後果，只會讓中國最高當局距離民意更加遙遠，只會讓中國領袖們成為權力體系中的囚徒。除了權力，他們什麼也看不到。更為危險的，是中國社會將變得更加不透明、更加封閉，中國的開放時代徹底結束了。
作者》劉國忠 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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