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藝術賞玩專刊〉參觀「乾清宮

黃榮興

作者介紹：黃榮興先生現擔任台南文物協會監事，亦為臉書｢中華古玩論壇｣管理員，平日熱心協助社員解答古玩相關疑問，收藏方向主要為古玉器範疇。

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於民國113年7月2日至115年8月23日，推出特展「乾清宮尋寶—破解天字號玉器密碼」(圖1)。這個展覽是器物處副研究員蔡慶良老師策展。蔡老師是台灣少數具有考古實務及民藏古玉鑑賞研究經驗的學者，2018年於故宮北部院區策劃「實幻之間－院藏戰國至漢代玉器特展」廣受好評。「乾清宮尋寶」特展延續「實幻之間」的風格理念，帶領參觀者從細節欣賞玉器，藉由分析玉器的造形、紋飾、創作原則和使用功能，並借助考古出土玉器之力，了解不同年代製作的玉器差異，從而判斷各式乾清宫藏玉器的創作年代。

紫禁城是明清兩朝皇宮所在，始建於明成祖永樂時期，乾清宮曾是明代十四位皇帝的寢宮，到了清代康熙亦曾居住過，雍正將寢宮搬移至養心殿後，乾清宮才改為公務場所。明清時期乾清宮曾遭多次祝融之災，現存的乾清宮是嘉慶三年重建後的形制。康熙、乾隆都曾在乾清宮舉辦千叟宴，尤其乾隆五十年的千叟宴最為盛大，有三千多位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參加。乾清宮為內廷宮殿之首，乾隆也以上等文物做為乾清宮陳設，難怪清室善後委員會(圖2)整理清宮文物時會將其內文物列為天字號。乾清宮文物共計1364件/組。其中天字號玉器包括新石器時代晚期的法器、商、周的禮器(圖3-圖4)、宋元明清的文人珍玩、異域入貢的寶物，還有乾隆帝的新製玉器，這次展覽就是以天字號玉器為主共有228件/組（包括十餘件非乾清宮文物）。

建議參觀者從走道進入這個展廳左轉後，首先觀看入口處旁邊螢幕(圖5)的七分多鐘影片介紹，才能了解這個展覽「破解天字號玉器密碼」的意涵，達到欣賞與學習的目的。

踏進展場，首先看到的是乾隆「信天主人」玉璽(圖6)，作為「乾清宮尋寶」展覽天字號玉器之首，這件印璽是乾隆平定新疆後所製，以彰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法統觀念。

「信天主人」玉璽之後的展品分成四個單元，第一個單元展出80件/組玉器。這個系列第一件展品並非玉器，而是黃金打造的「金甌永固杯」，三足鼎形、夔龍耳、以象頭捲鼻為足、杯身浮雕，飾以點翠，並嵌有珍珠及紅、藍寶石。杯口一面鑄「金甌永固」，另一面鑄「乾隆年制」。第二件是青玉「玉燭長調燭臺」(圖7)，這兩件都是乾隆四年(1739)製作，是清代皇帝每年元旦舉行開筆儀式時御用品，以「金甌永固杯」飲屠蘇酒，再點燃玉燭，用萬年枝筆分別以硃砂、墨書寫下吉語，期望政務通達；並翻閱當年曆書，象徵天命授予，得以順利治世。

接下來展品「清乾隆 玉圭 一組六件」(圖8)、「清乾隆 乾隆玉璽」，是乾隆對於皇帝天命依歸、繼承法統的觀念呈現，還有蒙兀兒、鄂圖曼、印度等伊斯蘭玉器(圖9-圖11)，有萬寶來朝的意涵。

展出55件/組玉器，是以有函匣或刻款的玉器為主。特別是一些函匣刻著乾隆詩文，從詩文可以看出乾隆對該器物的見解與情緒。玉器刻款的字體除了一件刻「大清乾隆仿寶」古文款的乾隆玉戈外，其餘字體不是隸書就是篆書。這時就可以參考入口處影片介紹的觀察方式(圖12)，比對刻隸書和篆書款的玉器有何差異？

這個單元展品裡「仙毫春色」冊頁式函匣中有兩件小玉人(圖13)，一褐一白，外型幾乎一模一樣，卻分屬戰國晚期和清乾隆時期。雖然不清楚乾隆皇為何將戰國玉人與清仿玉人放在同一函匣裡，卻是高古玉與清仿玉雕工藝差異比對的好樣本。只是玉人尺寸小，展覽位置沒有緊鄰玻璃擺放，所以觀察上有點吃力，反而從網路上的故宮典藏檢索系統查看照片才看得清楚。

展出32件/組玉器，以清代以上玉器及伊斯蘭玉器為主，並有數件刻篆書款「大清乾隆仿古」的非乾清宮玉器。藉由這個單元對照上個單元玉器，用以比對隸書、篆書款式的不同，進而發現篆書款玉器雖然刻著乾隆年製，但未必是乾隆石器玉雕，有些玉器實際年代可能更早。而且隸書款玉器則相對質純工精，符合乾隆玉雕美學，有些在玉器上或函匣木座還刻著乾隆御製詩文。

展出60件/組玉器。觀眾從以上三個單元學習到怎麼判斷「乾隆年製」隸書與篆書款玉器的不同，並在這個單元裡驗證(參考刻款照片)。

這個單元為「破解天字號玉器密碼」所下的總結：隸書款的「大清乾隆仿古」(圖14)必為乾隆下令製作玉器。至於篆書款「乾隆年製」則可能是乾隆下令製作的另一等級玉器，或者可能和乾隆本人無關，僅是乾隆時期製作的玉器，故後加篆書款以為區別；甚至是乾隆以前的玉器，乾隆時期才被刻上「乾隆年製」篆書款。

透過策展人的努力，不但讓我們欣賞到明清兩代所積累乾清宮的精美藝術品，更藉由分析玉器的造形、紋飾、創作原則和使用功能，帶領參觀者從細節欣賞玉器，甚至破解隸書、篆書「乾隆年製」的不同之處；僅將以上的參觀心得提供給讀者們參考，並衷心希望讀者們可以參與此次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的「盛宴」。(圖15)

民國13年10月23日，直系將領馮玉祥發動北京兵變，劫持大總統曹錕，推翻內閣，黃郛擔任代理內閣總理，於11月4日內閣會議中通過「修正清室優待條件」，要求遜帝溥儀廢除尊號，交出印璽、宮殿，遷出皇宮。

之後國務院組織「清室善後委員會」，聘李煜瀛為委員長，委員會由政府方9人及清室方5人組成，在警、檢、社會公正人士擔任監察員的監督下點查清宮物品。

因為紫禁城宮殿眾多，器物龐雜，清室善後委員會為了便於清點，就將點查的宮殿按順序以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做為編號開頭，後面綴接國字號碼與阿拉伯數字，做為點查物件的代號。然後加上器物名稱，以此編列物品清冊。例如乾清宮為內廷宮殿之首，也是第一個點查的宮殿，所以乾清宮被冠上千字文第一個字「天」，坤寧宮是「地」字號，養心殿是「呂」字號。天字第一號文物也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只是一件「二層木踏凳」，純粹因為這件是清查人員看到的第一件物品而已。這就是故宮文物最早編號的由來。

清點情況逐日刊登在「政府公報」上，並將「物品登錄簿」出版為「故宮物品點查報告」共6編28冊以昭公信，也引起社會的關注。

清點期間為滿足各界一睹故宮狀況之殷望，特公布「參觀故宮暫行規則」，開放故宮中路的乾清宮、坤寧宮、交泰殿、弘德殿、昭仁殿、南書房、上書房、御花園等處，供遊客於每星期六、日下午一至六時觀覽。之後決議仿照西歐諸國皇宮博物館先例，成立故宮博物院，於民國14年雙十國慶日下午舉行開幕大典，故宮博物院正式成立，闢五條參觀路線，對外開放。

民國54年8月，中華國民政府將北平故宮博物院與南京中央博物院運抵台灣的精品文物合併成立故宮博物院，重新編訂文物編號，編號第一個字代表來源，「故」字表示北平故宮文物，「中字」代表中央博物院(籌備處)，「贈」字號表示捐贈，「購」字號表示購藏。第二個字代表器物類別，例如「銅」、「玉」、「瓷」等。最後再以阿拉伯數字編號。

這個編號方式使用至今(北京故宮使用不同藏品編號方式)，民眾使用網路的故宮典藏檢索系統，或到故宮展覽看到的字卡都能看到這個編號，反而是最早以千字文開頭的編號，只有在故宮內部典藏資料才能看到。

台南市文物協會於民國74年成立至今已歷39載，在歷任理事長及全體會員的努力下，對文化的傳遞及發揚不遺餘力，歡迎對中華古文物有興趣的同好一起加入，入會方式請洽本會蔡秘書0982789095。